这是琇霓裳第二次观赏寄北的舞姿。
初入并州之时,她与宫轻语曾遇见游街的男装花魁,白纱覆面,蹁跹于金盘之上作剑舞。而今迎春庆典之中,寄北一身劲装红衣,束长发,提长剑,于让众人掌中翻转跳跃。
与先前游街时不同,红衣的寄北此刻不像舞者,倒想刺客,手中长剑横封斜掠,寒光闪烁,剑招变动间的张力凌厉危险的像是杀气,流风回雪般在大厅中肆虐回旋。
琇霓裳眼中神色深沉,心中陡然一沉,像是有蛇从心头划过,又诡异又危险。
她在对方杀气四溢的舞蹈中的保持着不动如山的沉着,但全部的注意力已经暗暗调起,以便随时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
然而寄北杀意盈天的舞了许久,直至那阳关三叠走到尾声,都没有任何异动,就好像她眼中烈烈燃烧的火光只是一片虚无的幻觉。
琴音缓缓散去,寄北收件垂首,眉目微敛的样子看起来与方才英姿勃发的模样全然不相同。
琇霓裳抬眼定定的望着那身如血如火一般的红衣,忽的慢慢的转首去看宫轻语。
太子殿下把玩着手中的小巧精致白玉酒杯,俯瞰着从众人掌中飘然而下的红衣寄北,眸色沉沉的,就像一眼望不穿的夜色。
不知怎的,琇霓裳心中忽然沉甸甸的,似有块垒堵在胸口,沉闷而无法言说。
她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就像是要将身体中所有不受掌控的情绪尽数吐出,最终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虚无,像是流银满地的长夜,万物一空。
几乎是本能的,琇霓裳明白了寄北做如此装扮的用意。
红衣红裳,长剑如银,英姿烈烈,这样的人不就是徐行之么。
片刻后,曲调再变,轻快悠扬,就像咫尺之间,偶然相接的呼吸,是活泼泼的生命。
寄北舞袖轻扬,举步而动,做出飘然飞去的动作。然而这个动作做到半途,却陡然顿住,重新热络起来的酒席间忽然闯进来一个侍卫,快速而无声的绕过桌椅来到了宫轻语面前。
琇霓裳看到来人,面上装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转眼望了宫轻语一眼。
太子殿下依旧保持着自已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俯瞰着忽如其来的侍卫。
那侍卫无声的行了礼后,便呈上一纸折叠整齐的文书,而后便又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满室歌舞具息,无数双眼睛转瞬间看了过来,视线交织成密实地网,带着别有用心的算计,黏在了宫轻语及其手上那张白色的纸上。
琇霓裳距离宫轻语如此之近,首当其冲便被这些隐秘诡异的目光刺透,只觉得遍体生寒。
但是宫轻语却恍若未闻,他神色如常的打开了手中文书,垂着眼飞速的浏览而过,眉头逐渐凝结起来。
“殿下,怎么了?”琇霓裳注意到他越发阴沉的神情,问道。
宫轻语的面容冷凝成一块寒冰,他缓缓抬起头,视线刀锋一般切向穆延德,手指用力的捏紧,白纸黑字的文书皱褶成一团。
“穆大人真是好手段。”宫轻语的眼神冷郁无比,琇霓裳在一旁瞧得心惊胆战,唯恐他会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发怒。
但宫轻语毕竟是宫轻语,太子殿下一向能忍他人所不能忍,他眼中山洪般濒临爆发的愤怒,被开山断水般的强大意志力压制在内心深处。
宫轻语站起身,冷漠锋利的视线缓缓的在周边陪坐的诸位官员身上一一扫过,宛如雪落荒原,那些原本窥探的视线之网倏地而消散开去。
诸臣纷纷垂下头,不敢再与盛怒之下的太子对视。
琇霓裳想要出口挽留,然而宫轻语却并未给她这个机会,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便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了。
大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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