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连牛获都觉得尴尬,离开我俩的身边,去亭子旁边溜达。
过了许久,叶雄飞像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向我倾诉:“天下事理都是由繁入简,这道理大都心如明镜一般,可舍身处地,谁又有完全之策呢。”
我看看夜空中繁星:“叶相,不必杞人忧天了,赵王也罢,你也罢,我也好,大海之中的小船,随波逐流,也便是安身立命了。”
叶雄飞苦笑一声:“随波逐流,倒也还是顺势而为,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安身立命四个字现在看来都是奢望了。”
我微微一愣:“境遇真的差到如此程度?”
黑暗中,叶雄飞没说话,我似乎隐约地看见他点了点头。
我岔开话题:“叶相,你说我们西流将军兵出娘子关,对赵王是好事,还是坏事呀?”
叶雄飞思考了片刻:“眼前看应该是好事,盐税升了是升了,但总好过两国交战毫无往来的好,说句心里话,你也知道,盐湖在那,盐卖的出去,是盐。卖不出去,那也就只是个湖而已。”
叶雄飞的话简直是一语中的,赵长歌那天说的流转贸易,想必也是为此大费苦心。
我说:“唐庭是不是也是这么看的呢?”
叶雄飞不说话。
我哼了一声:“不会是只把你们赵王看作是个晒盐的苦工吧。”
叶雄飞一笑:“这个倒还是不至于,赵国的价值可能不止如此吧。”
“哦?那还有?”我问道。
“看盐库的打手啊。”叶雄飞自嘲道。
听他说得轻巧,可此中滋味从言语之中表露无遗:“少帅,您刚刚问西流将军兵出娘子关,我自己猜想,或许也是施加压力而已,梁王真是要战,直接从雁翎关平铺直叙也就是了,哪里用的着如此大费周章,那好几里山路,炸便炸的痛快,要通畅,或许真要假以时日了。”
我佩服叶雄飞的见识,但也不必说明,打了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我问叶雄飞:“还有别的事情吗?”
叶雄飞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了,该办的也都办了,如您所言,办不得的也便是听天由命而已罢了。”
我说:“叶相也不必如此低落,我说的也不全然是真,况且刚刚说来,我们虽立场不同,但在这大海中都是随波小船,很多事真真是身不由己。既然如此,那何必思考东西呢,何不如我一般说入赵就入赵,说拔刀就拔刀,快意恩仇岂不快哉,也不枉男儿生来一场啊。”
叶雄飞听完笑笑,心情好了许多,甚至有心情开起了玩笑:“少帅又提起入赵之事,难道是又要加价不成?”
说完我们俩扬天长笑。
我说:“叶相,今日之面,说来无趣但却是人生百味中的一种,他日你我再见,鹳雀楼上,我们自当对酒高歌,战场厮杀你死我活,但无论如何,替我转告赵王,前些日子四休患病,得一世外高人惊天一指通心顺脉,当日时节觉得不可思议,现如今想来他对我所说之话句句都是至理名言,只一句送于长歌兄:昨日之过往,今日之境遇,明日之未知,只须守得二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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