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雨水有些天没光顾顺城。三只秋老虎肆虐,连续几天下来,令人感觉午时的炎热,已胜过署天。这种热,将人们的心情烤焦着,如同良枫这些天的心情一样火急火燎,与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两样。煎熬中,良枫只要一脚踏进办公室大门,便会六神无主坐立不安,他担心大班台右侧乳白色的座机电话铃声响起。这部电话,是生产部通过前台唯一能接通外部的电话。良枫通过它,这个月已接到伍鸣三次电话。第一次是伍鸣离开公司,十个月后打来。当时紧张和不安中,良枫听伍鸣问阳离子树脂在大良什么地方有卖,以及价格和质量的问题。良枫听着一声不吭,见柴金龙在身边准备问话,最后以不知道为由而迅速挂了电话。他担心柴金龙问什么事,又拉扯起伍鸣的事来,会牵扯出其他事情。伍鸣打这个电话时,正在奇江公司上班,为了那台半吨蒸发量的锅炉,做着维修保养及人事行政工作。第二次是距第一次之后半个月左右,听着伍鸣电话里的陈述,知道应该是汪蔡明找过伍鸣。汪蔡明说已离开了锅炉房和污水处理房做事,在喷涂车间上班非常辛苦,想进搪瓷生产线比较轻松。很明确汪蔡明是想换个环境,但又不好意思向良枫开口,他担心开了口,良枫不应允那就太丢脸面了。良枫当时接到他的电话,听说是为老同学想调换工种之事,心随即变得静静然起来。这次接到电话,可次完全不一样,良枫在听伍鸣叫唤声老大后,接下来的话,已令良枫如坐针毡。咆哮声让话筒喇叭在剧烈地震动:“你太狠了吧,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大家平平安安的过活,不是很好吗?干嘛要派人四下里打探我,让我在几家公司都不能安静地呆着,你过分了,欺人太甚。”
听着伍鸣唑唑逼人的话,良枫后悔当初没果断地处决他。同时也责怪良福立和程光荣的软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回头想想良福立的心狠手辣,怎么又偏偏会说要放过他呢?是不是在红油走私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呢?听着伍鸣的质问,良枫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丝念头后,便沉了沉气,故作镇定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是你们做得太过分了。本想这事不了了之,可你们总让我不得安身。”听得出,伍鸣电话里的声音非常暴躁,像是吞下了火药,正在喷发而出,他噼噼啪啪道:“现在,我真的该向你们索赔了。按赌场的规矩,九出十三归,你和程匡荣欠我一万多,眨眼一年多时间过去,这回该应该八万了吧。今年又拖延了几个月,总共该是十万了。你爱让马仔们来找,我也没办法。你不仁,那我只能不义。希望三天后给个回话,行与不行一句话,我可不想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叫嚣的声音令良枫听着头晕目眩,电话里的声音很急。他听到十万块三个字时,头霎时嗡地一下,触电似的将要失去知觉,但又不得不听这恶魔般的声音继续道嚷嚷,希望有挽回的余地:“我再尊敬地称呼你一声老大,别再做下三滥的举动。真的还要派人来找我、逼我,那大家只有鱼死网破,不信你们走着瞧!”
瞧字话音一落,话筒里便传来咔擦挂断的声音。良枫惊呆着,内心如蒙上层猪油般,油腻着难受。是啊,他究竟想干什么呢?像个疯子一样。本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以便慢慢套他的话,没想他却这么果断地挂了,看来这家伙是铁定了要这笔钱。提到钱,良枫立即有种被刀子锉着心脏的感觉。的确,良福立这时正在香港,知道他明晚才回顺城。那要不要先给程匡荣打个电话呢?程匡荣是谁的话都不接听,他只听立哥的安排。唉,当初程匡荣如果能听自己半句话,也不至于这个疯子,会搅三搅四地来纠缠自己。良枫想着程匡荣的小气,知道问题出来了,只有等立哥到场才能决断,他根本没任何发言权,只得兀然地将话筒搁下。
良枫搁下电话,脑壳却腾空似的不知所向,满脑子被伍鸣最后的一句话填充着,怎么也挥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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