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中秋分外明,每逢佳节倍思亲。伍鸣漂泊在外几个年头,每当中秋佳节来临之际,他大清早起床便会情不自禁地絮叨这句。如果睁眼不大声叨念着这句话,他便会觉得浑身难受,脑子里像少了根弦似地空荡荡着难以忍受,而承受离乡背井这一时刻给予的阵痛。于是,他唯有高喊两声后,向故乡的亲人们打个电话问候,内心才能从容地安静下来,然后慢慢地趋于平静,感觉顺城的空气暂时是能够呼吸。九月二十三日中秋节这天,他情绪有些反常。原因是女儿告诉他家里没钱过节,连九月一号开学的报名费,都是母亲背着外婆向外公暂借。伍恬说妈妈在纸箱厂里做事,每月挣三百块钱工资,还不够家里零散的开销,幸亏有爷爷的退休金在一起生活,才勉强能支撑下去。伍鸣听着女儿的话,他没像往常那样,会哈哈地对女儿一笑,宽厚道:“没事,爸爸正在挣钱呢,很快会寄钱回家。一定挣好多好多钱给你买玩具、新书包、新衣服、新皮鞋。”伍鸣知道,因为女儿说要买的那些东西,都是她平时在电话里说的最多的东西。这次他没吭声,而是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手指正捏着昨天下午,从麦惠玲那借来的一百元现金。女儿在电话里追问他买不买那些东西时,他只是嗯了声,算是回答后,便要女儿让母亲接电话。
蒋琳委屈得紧,张嘴没几句便哭诉起来,声音紧紧地揪着伍鸣的心不放:“日子没法过了,钱一点都不耐花。再怎么省怎么节约,水电费、有线电视费、小区管理费、卫生费、伙食费,七费八费着一个月没有六百八百家用便开不了门。你该算算有多长时间没寄钱回家了,还记得吗?”妻子的哭声震撼着伍鸣,他仍一声不吭地听妻子哭诉。知道回话,也是软弱无力,更何况眼下的情况就这样,只有辞工公司才会结算清工资。平时的零花钱,都是老板娘隔三差五一百一百地借着花。回话又有什么意思呢,女人嘛,根本不了解男人在外面的难处,什么是男人?其实男人就是名副其实的难人!伍鸣想着,任由蒋琳继续哭诉。
“老爷子有些钱没拿出来贴用,放在他的枕头下丢了,却埋怨起我来,真不知他是怎么个想法。女儿明明是九六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出生,你偏要在上户口时填上九七年元月元日。这回好了,户籍按区域分配在附小,他小姨的同事虽是附小的主任,可年纪相差的问题仍要花一笔钱。妹妹说如果是九六年出生,她亲自找校长说个情也许能解决问题。但户口上偏偏是九七年。虽相差两三天,可按年限说起来,让人一听便吃惊得紧。女儿的确也不小了,总不能又搁在学前班里呆一年吧。既然是想办法去妹妹任教的附小就读,她小姨是老师,那自然要进试验班对吧。那试验班,是许多家长挤破脑袋,都想将孩子送进去的好班。有这么个好机会,你不会想错过不让她上吧?可进去吧,各种费用加起来,抖抖手一千几百块就不见了。如果不是二姐将去年借的三千元还了,我娘儿俩早半年前就饿死了。还有丁佳,越来越不听话,老顶撞你老爷子抢电视看,惹恬恬哭,有时还竟……竟顶撞我,我一个人容易吗?”电话里蒋琳的声音,哭得伍鸣内心直发毛。伍鸣沉默着,越听越揪心。他听蒋琳提起丁佳,待她缓了口气,便要丁佳来接电话。
丁佳是伍鸣二姐的儿子,二姐和二姐夫去京城谋生,他们便将儿子丢在外公身边。当丁佳一声舅舅刚开口,伍鸣便以长辈的口吻朝话筒里训斥道:“你十二岁了吧,有没有给你爸妈写信或打电话问候他们?你是不是老惹妹妹哭呢?作业做完了没有?今天中秋节家里准备了什么?有没有买鞭炮过节?外公是不是心脏病发得很勤?”
伍鸣问着,丁佳如实地回答,在说着惹伍恬时便不出声。伍鸣猜想可能有误,便说声别再惹妹妹的话,两人便沉默了起来。丁佳没说话,伍鸣在话筒里却又听见女儿撒娇的声音,尖叫着有些刺耳。他本想说再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