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着哼着,陈富贵的声音从强到弱,愈哼愈低,慢慢地终于停止了。副班长渐渐觉得两脚有些麻辣辣地发痛,他想把脚抽出来,可是陈富贵死死地抱住他的靴子,瘦削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一动不动地卧在自己的腿上。“陈!陈!”副班长急叫起来,他发觉陈富贵脸色骤变,嘴唇乌黑发紫,死命抱住他的靴子,仿佛一尊塑像似的凝然不动。副班长伸手一摸陈湿淋淋的胸口,身子已经冷了……呼啸着的山风卷起了地面的干雪和沙砾,打着一个个旋涡,越卷越高,呜呜地扑过了前面的山头。陈富贵的嘴角轻轻扭动了一下,随即把头俯到了胸前。我正好这时为了找牛走过这里,见此情景,禁不住地扑上前去。我不相信这个欢乐可亲的战士就这样离开我们,他决不会死!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呼吸真的已经停止了,我捧住他的头,喊他、摇他,手掌上的鲜血,在陈富贵脸颊上留下了一块块淡淡的红印,可是他……同志们用力扳开他抱着靴子的双手,副班长猛地跳起来,扑到陈富贵身上,这个刚强的硬汉子,竟呜呜哇哇的号啕大哭起来。全班战友围住陈,泪水从眼里不断涌出,顺着脸颊滴到这个瘦的躯体上,结成了一颗颗晶莹的冰粒。
班长要大伙把陈的遗体掩埋好,可是副班长霍地站起来,抹了把眼泪,什么话也没,使劲将陈富贵托起来,放在自己的肩头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他走得那样艰难,感动得同志们心里发酸。他走一段,用耳朵听听陈富贵的心脏,似乎陈肯定会复活过来一般。七八里路过去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副班长脸上滚下来,他终于绝望地放下了那冰冷的变了的遗体,大伙用雪把战友掩埋好,忍不住一步一回头向前走去,继续着艰苦的征程。
现在,听不到陈富贵的笑声和他唱的《国际歌》了。沉默呵,同志们谁也不一句话。雪屑在脚下飞溅,嚓、嚓、嚓、嚓,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一个个重锤在敲击着每一颗沉痛的心。
“唱个《国际歌》,同志们,把陈的歌声接下去!”班长大声命令着。深沉的《国际歌》声,带着沉重的音调,从同志们的喉头冲了出来。这歌声严肃、庄重,此时此刻更是分外激动人心。
高贵的同志情一中午,我和班长掉在后面了。在涉过一条冰河时,我不心掉进了冰窟窿。我顾不得冰锥刺骨,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保住皮挎包,不能叫它和我同归于尽。我急速地将皮挎包从肩上摘下来,高高地举在手上。班长一下接过去,又使劲把我拉上来。然后赞许地:“邱,刚才你做得对。一个红军战士在危急关头,首先应该想到革命!”
我知道班长指的是这皮挎包,因为里面藏着我们这支部队的生命线——与党中央联系的三个密码本子。
为了这三个密电码本,班里召开了党组会,向党表了决心: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就是牺牲了生命,也得将它安全保存好。斗争和形势越来越使我们感到保存好这份密件的重大意义。在这个艰难时刻,这支红军队伍只有一条路:要尽快同党中央取得联系,得到中央的指示,依靠中央的领导来摆脱目前这种危难的困境。现在,广大指战员的希望全系在这三个密电码本子上了。得赶快追上部队,不定主任正在等着要用哩!
傍晚时分赶到了宿营地,一停下来,我觉得两腿火烧似的疼痛,低头一看,我的!两只裤管被血染得通红。原来我那湿透了的裤子经朔风一吹,冻成铅皮一样,走起路来,那裤管上结成的冰凌把我的两腿划上了无数条细细的长口子,跟蜘蛛一般,我无力地倒在火堆旁边。副班长连忙脱下一条单裤让我换上,牛掏出一包竹青沫来替我抹。这时,主任跟大家在一起烤羊皮吃。他走过来,轻轻地抚摸着我:“鬼哟,凡是冷打湿了衣服,得赶快脱下来,揩干身子跑路。这也是血的教训啊!”着便送给我一块烤熟了羊皮,“来,嚼一块,真香!”我饿得实在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