峋的石壁,上面潦草地刻着几朵线条粗陋的兰花,倒像是山间行人留下的无心之作。外头的溪水之声叮叮咚咚,蜿蜒传来,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暖香。程云亭动一动原先在青铜廊道中已然将近麻木的双足,垂下眼睑轻轻道:“九商,咱们走罢。”他心中多了一股说不明的情愫,当年在翠驼岭,自己在山洞之中对着厉荷的假寐,亦有过这般道不清的思绪,只不过那时对厉荷的厌恶占了上风,不同与现在,总有一股腥咸之味在口中久散不去。
“明之……”程云亭只听到了九商一声呼唤,便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待得他醒来时,正躺在柔软舒适的雕花大床上,九商在一侧拧了汗巾子替他敷在额头。
“咱们这是在芙蓉庄里?”程云亭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九商缓缓点一点头,轻声道:“怒极攻心……明之,你还是少说两句罢。”程云亭却急急地支起身子,追问道:“咱们可是出了幽兰谷?”
九商避开他焦灼的目光,低声道:“青兰阶外便是个不起眼的小山洞,到底转出去如何,我也不知晓。你失了知觉,我只能先安顿好你,还不曾细看外面的地形。”
程云亭闻言,知晓他二人出了幽兰谷,想到那在烈火中渐渐消散的身形,忽然觉得心头说不出的涩然悲伤。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子,对自己不曾说出口的情愫……虽然厉荷也曾救过自己,可厉荷的心思昭然若揭,教自己心生厌恶,悯柔却真真为了自己同九商而遭难。这份心思还不能对任何人讲,程云亭只觉得有千斤重的橄榄压在舌上。自己对悯柔到底是甚么心思?
程云亭这厢心乱如麻,九商自逃出生天后亦心事重重。那倒刺贯穿了明之的手掌,却不至于教人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昏厥过去。自己方抱了程云亭进芙蓉庄,便听白凤树一番吞吞吐吐——明之竟对悯柔有些别样的爱慕!九商当时便觉得晴天一个霹雳,明之怎地会喜欢上旁人?
浑浑噩噩安顿好了程云亭,九商便一直呆呆地望着榻上昏睡的人,外头的小金乌洒入几丝金光来,淡淡地为榻上之人年轻的面庞镀上了一层薄辉。便是这个自己一心爱着之人,心头竟有了旁人的倩影……程云亭醒来后,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同他对答。她的明之自然是极好的,被旁人爱慕亦是常理,只是明之怎地为了一个不曾见过几面的外人,半夜无眠,披衣而起去莲湖静静坐上大半晌?
九商愈想愈伤心,疾步走了出去。小阁楼外头一回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九商沿着莲湖信步而走,也不设禁制术法,任凭那小雨将一头乌发打湿。白凤树默默地立着,满身紫金色的叶子被雨水冲刷得油亮可人,却也不敢朝九商处多一句嘴。厉荷、嫚茹、悯柔……九商心头走马灯一般换过这几张或凌厉或坚忍或娇柔的面庞。倘若是她们中的任意一人先自己入了明之的眼,自己同明之那死生契阔的约定还会有么?
九商走得累了,在莲湖边一处坡地较高处歇下。此处遥遥还能瞧见白凤树疏丽的身影,她想到在鄂华岭时初初见到白凤树,那满树不堪重负而垂下的枝条,如今笔挺的身姿。若不是自己胆壮,不问青红皂白将白凤树收入芙蓉庄,它如今又是怎样一番光景?这正是缘。九商无意识地转着左手腕上的镯子,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好久不曾有过这般闲情逸致。她将那描金匣子自镯中取出,轻轻拨开,里面的簪环依旧熠熠生辉。九商想到同程云亭一道在青淮庄的日子,不禁微微一笑。匣子第二层原本放着翠钿金篦的那个暗格中,此时正安安静静卧着柳臣安亲手制的墨晶水镜。九商不由得有些失神——论起来,当年自己在翠驼岭身中“珠玉泪”之毒,若不是柳臣安一路悉心照拂,只怕早已盲了双目。
柳小郎君当年将自己冰冷的一双足揣入怀中时,自己是清醒着的。连程云亭都不曾这般对待过自己……当初亦不是不感动。九商将那柄水镜捡了出来,轻轻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