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苪娘双眉一蹙,九商在侧离她近,将她眼中那丝凶光瞧得分明,更是暗暗警惕。不过是一瞬之后,九商却见苪娘勉力扼住怒气,竟换了一副柔声,朝先前那迟疑之人道:“我的好姊姊,沧澜王自是好心……可是如今瘦月峰已然那般……”她口中不休不歇,手下却暗芒一闪,竟悄悄朝那方才迟疑的小娘子身侧送去。
“瘦月峰已然那般?”一声清喝响起,苪娘浑身一颤,发现自家的半幅身子已然落在了旁人的手里。她勉强转首要瞧个清楚,忽觉身侧一阵鼓噪,一女子在自家身旁露出身形来。只见她不过随意绾了个发髻,髻上一段光华微不可见底一闪,若是不去瞧抓住了自家命脉的那只柔荑,倒如出水芙蓉一般端雅宁静。九商清清冷冷地问她道:“你在此间半步不曾踏将出去,怎地晓得瘦月峰如何了?”
苪娘还有些迟疑,九商手中微一用力,她便痛呼出声:“你是谁人?怎地敢对我锦玦岭人下手?”阿彤原本愣在当地,闻言怒喝道:“此乃沧澜王之贵客!”
九商不理她,仍问道:“你怎地知道前方战事如何?”
苪娘略有些着慌,却仍逞能道:“奴同夫君心意相通,怎地便不晓得!”九商手下微一用力,她额上便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儿来,慌道:“你竟敢这般对我!我夫君还在瘦月……”话音未落,九商掌下内力一吐,众人皆惊呼起来——方才那苪娘微微现了一回元身,竟是隐隐是蛇形!九商轻轻一晃苪娘那条胳膊,众人便瞧见一只晶光莹然的匕首落了下来。旁人许是迟钝了些,阿彤竟惊出一声冷汗来:水晶乃翠驼岭特有之物,方才苪娘的元身又是条蛇……这才真正是翠驼岭上来的细作。可叹自己竟不曾发觉,还多亏了这先前自家疑心之人……
且不说论阿彤心中五味陈杂。程云亭见九商用冰蚕丝缚住了苪娘,朗声道:“如今妖言惑众者下场已然伏法,尔等速速去备食水并些干净布匹来!”阿彤闻言一震,心中暗自羞愧,忙打起精神组织一番。
不晓得过了多时,只听得外头轰地一声,接着隆隆声不绝,九商不禁面色一变:难道那姮娥本事这般大,竟打到了锦玦岭的心腹之处?自己同明之若要逃生。那自是易如反掌,可沧澜这些族人们又该如何是好?
她正自胡思乱想中,众人又骚动起来。不过是一瞬间功夫。九商只觉眼前猛地一亮,那石牛缓缓转开来,沧澜一马当先冲进广场之中,又见沉君身上还负着两个鲜血淋漓的人形。沧澜面如金纸,眉宇间还有些怒色。那后头的陆陆续续抬了伤员进来。阿彤忙跳将起来。命人接过安顿在广场之上。一时之间,整个广场之上满目狼藉,呻吟之声不绝。
程云亭虽素来心思重,可到底善良,亦见不得这血淋淋的场景。他匆匆同九商耳语几句,便拔足去一个熬汤药的小娘子处。从袖袋中取出林林总总各色药丸来,碾碎混合了洒在那高过半人、煮的咕嘟嘟的药缸中。又取出一小瓶酒母来,细细滴在一缸清水里。命人用干净布匹蘸了替那些伤者擦拭刀剑创处。
沧澜四下环顾,瞧这一切皆井井有条,长出一口气,无力地倚在沉君肩头。九商见她面上还有些血迹,银甲上也斑斑点点。猜得战况惨烈,心中也暗自叹了一声。沧澜歇了一回。又去那些伤员中看一回,坐到九商身侧低声道:“方才可是听见了外头的响动?”
九商亦低声道:“怎地听不到,几乎将这里头都撼动了。”沧澜怒道:“只怕是有了细作——竟有人在外头布下了火雷诀,我们的人回程中一连引发了不少,亏得沉君机敏,才免除了大祸患。”九商想到苪娘的竭力鼓动,心下恍然:原来这苪娘不知何时在外头设下了陷阱,又诱哄众人一道外出——若是引动了火雷诀,这些妇孺们法力低微,只怕无一能幸免。若真个如此,那些失了妻儿的兵士们怎还会肯前线浴血?这计谋倒是好生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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