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臣安想到当初九商双眼刺痛,在潭边失声惨呼的一幕,双手不由得捏成了拳头。沧澜听闻九商这般说,忙和道:“南都兄,上回是我鲁莽,不知天高地厚提了那般要求。今日借了商妹的面子,腆着脸再来,求的便是南都兄一个承诺——两不相帮,如何?”
九商原本觉着这趟本就是为了给沧澜吃一枚定心丸,乃是可有可无。可南都低头沉吟之时,沧澜觉着冷汗自手心细细地渗了出来——南都法力高深,他的本事她多年前就知晓。便是这么一个人,在红尘中失了爱侣,回来了竟能对罪魁祸首一直忍隐不发,要不是大慈悲之人,便是……其野心深不可测。沧澜虽不爱玩弄帝王之术,却也知晓一二。蛇鼠二族自古便是天敌……若自己是南都,会不会趁着鹬蚌相争,等着得利呢?沧澜的心思如同煮沸了的水一般,咕嘟嘟冒着泡儿。
南都不过是低了头再抬头的一瞬,在九商眼中看来极自然的,沧澜已然觉得好几个钟头飞了过去。正自难熬之时,听得南都开口道:“沧澜,你还是那般小心——你便是不来,我也绝不会趁人之危。可是我碍着一个誓,亦帮不得你。”
这话在沧澜听来犹如纶音一般,她立起身来,先对南都行了个平礼,南都侧身避过。她又学着男儿的模样对九商深深一揖,道:“今日南兄对我这般客气,自然也因了商妹的缘故。”九商避之不及,到底受了半礼。
沧澜从怀中掏出一只镶着青金石的银色小沙漏来,略瞧了一眼,道:“今日夜已深,不敢在叨扰南都兄。”她身侧的沉君又化作一只雪狼,轻轻地伏在地上。柳臣安满眼不舍。巴巴地瞧着九商,那神情倒是想教九商留下。南都只作不见。
九商见此间事了,虽亦对南都有些不舍,到底念着程云亭还留在锦玦岭上,披上风帽候着沧澜一道出发。柳臣安见那一身玄色大氅都盖不住她那玲珑身线,一张如珠似宝一般的小脸隐在风帽之中,仍然皎洁地如同空中的月辉一般。再想到当初在翠驼岭之上,她双眼不能视物,便是自己贴身亲手服侍了她那些日子……那盈盈一握的玉足……那等柔腻细滑似乎还在指尖留着……柳臣安早已然痴在当地不得动弹。
“九娘这会子只怕已然出了翠驼岭,你还痴楞着作甚?”南都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柳臣安撇开头去,不肯教他看见自己的狼狈,含混道:“以后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便这会子都不肯教我想她一想么?”他练“昆仑聚顶”已然接近大成,早已不是当日那吴下阿蒙了。南都果然没有在他面上寻到一滴泪,微微颌首道:“如今你目力也大增了,可瞧出九娘已然心法大成了?”
柳臣安猛然回首,目光炯炯如炬道:“此话当真?”南都轻轻拍一拍他的胳膊道:“若是心法大成。且有了一定修为,便能极好地藏起自己来——方才我竟有好几瞬瞧不出她的元身。”
柳臣安欢喜一回,又忧愁起来:“九娘子自来便是个爱出头的性子,如今心法大成了若更爱同人交手,那该如何?需知天外有天……那程郎君又护不得她周全……”
南都受不住他这般絮叨,无奈道:“又作这般妇人形态!九娘自有人护着她。又要你这里操不完的闲心——若是真个儿喜欢,到时候悄悄守在一侧便是了。真不晓得你怎地一头栽进去,到了如今都爬将不起来!”
南都那般温润如玉之人。如今也被柳臣安千百遍地念叨恼到了。柳臣安听了,喃喃道:“我哪里晓得我为甚便这般爱她敬她?头一回我在湖上瞧见她,她还蒙着纱在面上,可当时我一瞧之下就懵了,放佛前世今生里便只愿跟这一个人……”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不可闻:“那时候我还做着美梦,打算同阿娘说道说道。三媒六聘,抬了她做我娘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沧澜觉着这回同南都相见,时间无比漫长,其实不过才两个钟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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