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忙道,
“近该虏酋扯力克袭封顺义王,酋妇三娘子授封忠顺夫人,感激圣恩,遵例具表文、马匹称谢外,随该宣大总督尚书郑雒揭称,‘虏王夫妇仍送臣等各马一匹’。”
“据此,先该万历十二年黄台吉嗣封,曾送臣等马匹,具题请旨,伏蒙圣恩,令各收受,以慰外夷之心,臣等虽已勉承,殊深愧惕。”
“今次虏王嗣封,曾属军门谕阻,据总督郑雒称,‘虏中以先王旧例为词,仍复送进’。”
“臣等不胜跼蹐,仰惟皇上仁恩徧覆,圣武布昭,使绝域穹庐,奉藩归款,且当万寿呼嵩之日,四夷献宝之期,诚近古稀闻,太平盛争。”
“至于馈及臣等,则有未安,虽远夷出自诚心,因难于峻拒,而人臣自有分义,每戒于私交。”
“用是具实上陈,应否辞受,伏乞圣明裁夺,惟复俯顺夷情,亦乞将原送马匹收入内监,或发京营骑操,以全臣等硁硁之节,尤不胜幸荷。”
申时行说完最后一个字,照例跪下听候圣裁。
这回万历帝却回答得很快,
“外夷向化,乃卿等运筹賛襄,岂可拒绝?宜收受之,以慰外夷之心。”
申时行又一次领头谢恩,
“窃惟虏酋慕义来王,称臣奉贡,祖孙已阅三世,先后实无二心,此皆宗社神灵之所感孚,皇上盛德之所砻服,臣等有何筹策,能效賛襄?”
“既分天厩之余,载荷恩纶之锡,感深镂刻,宁殊剪拂之荣?报矢捐糜,当竭驱驰之力,臣等不胜盛戴天恩之至。”
万历帝扬了扬唇,这时才露出一点儿属于他自己的小小得意来。
帝王富有四海,一向是不许得意的,这点万历帝记得很清楚。
“朕听闻,虏酋扯力克嗣封顺义王之事颇有曲折。”
待三位辅臣站起后,万历帝开口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许国回道,
“先是有俺答妾之三娘子者,聪明有权略,能佐俺答主贡市,约束诸部,前总督吴兑抚之甚厚,三娘子益归心中国。”
“俺答死后,黄台吉袭封,更名乞庆哈黄台吉,欲娶三娘子为妻,三娘子不从,率领部众西走,今总督郑雒以为,若三娘子别属,我中国封此黄台吉无用。”
“于是遣人游说三娘子云,‘夫人能归王,不失恩宠,否则塞上一酋妇耳’,三娘子听命回归,乞庆哈黄台吉贡市惟谨。”
“后顺义王乞庆哈黄台吉死,其子扯力克应当袭位,三娘子益年长,自己练兵万人,筑城别居。”
“总督郑雒唯恐贡市无主,遂告诫扯力克云,‘夫人三世归顺,汝能与之匹则王,不然封别有属也’,扯力克便遣散诸妾,与三娘子合帐成婚。”
“总督郑雒三次册封顺义王告成,恐怕边将狃于小利,横挑大衅,于是抚赏与兵威两手并用,先文谕而后攻战。”
“如今顺义再封,边境无虞,各部进马请市者绎络而至,郑雒在边,劳绩已久,恩威节目有慨于中,实乃非抚赏无以羁縻,非兵威无以詟服也。”
王锡爵继续道,
“臣近亦见总督尚书郑雒题奏,虏王嗣封之后,所当传谕处置,其切要有三,其一为定马数,大同一万匹,宣府二万匹,按题约以二万与兵部定额之议。”
“夫议贡之初,宣镇利款市之速成,抚赏无节,市马无数,大同、山西虽有定数,而部人恣意要索,叩首乞哀,当事者不得已,而丝丝与之,积尺成丈。”
“自郑雒任总督以来,三镇幸无溢费,今宜仍如旧额,宣府市马二万匹上下,不得逾三万;大同一万四千,山西六千。”
“诸部如约则市,否则闭关绝之,使彼不敢恣其所求,亦不至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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