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夫没有回答,只是静静跪着。夜风不知何起又盛了起来,卷起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殿下还是在怀疑我?”陡然间,梁敬城突兀开口,毫不避讳的在寂静的夜中发问,他虽然跪在地上,肩背却挺得笔直。
琇霓裳微微诧异的抬眼看着他,面对这样的梁大夫,她忽然有些糊涂起来,先前对他的怀疑在这一幕中有些混乱起来,琇霓裳一时吃不准此人的立场。
但是梁大夫却毫不在意的抬头直视着太子殿下,眼神清明坦荡,不躲不避。
“从殿下第一眼看到我时,殿下便不信任我——殿下的敌意虽然隐藏的很深,但我仍然察觉得到。”梁敬城接着道,“我斗胆猜测,殿下应是对我有某种先入为主的偏见。”他偏着头想了一会,突然短促的笑了一声,“我知道了,殿下应是还记得我的,正是如此才会觉得像我这样一头牵着京都,一边系着并州的人会与秦贵妃有什么干系。”
琇霓裳面色陡然一边,没想到梁大夫竟然直言不讳到了如此地步,然而他所言却正是琇霓裳担忧所在。
“但是殿下,若我真的与秦贵妃有牵连,便不会选择留在将军府——将军府从来都是中立的,不会掺和任何权力争斗,这一点想必殿下是明白的。”
宫轻语垂眸静静的听着,头发滑下来遮住了半边脸,看不见表情。
“殿下,人很难自证清白,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剩下的只能劳烦殿下亲手取证了。”梁大夫缓缓地站起身,对宫轻语伸出手,“我来扶殿下回马车上休息吧,此处深林危险,不宜久留。”
宫轻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冷淡的神色,被凄寒长夜打上一层莫测的影子:“自清者何必自证。”
梁大夫闻言霍然抬头,注视着太子殿下,眼中光芒一闪,快的让人难以发现。
宫轻语静静地躺在马车上,深深地将自已陷在柔软的锦被里,好像缓缓地沉入水中。
他一动不动的抬头望着动荡的车顶,静静的等着身体里黏.腻的寒冷一点点退去,脸色僵硬苍白的像是死人。
他每次杀人后都有这种感觉,好像那些冤魂飞溅的鲜血爬满了身,不甘的诅咒刻入了骨,阴冷黑暗的恶毒和阴枭从血肉中一寸寸的泛起,似乎要将他拉入地狱。
也许他就是要下地狱的!他在心里恶毒而冷酷的对自己死后的归宿下了断言。
边上的琇霓裳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夜色,但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宫轻语。
就在这时,马车陡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应该是轧着了什么东西。
宫轻语的身体也跟着颠了一下,一直被他远远放着的右手砰的一声撞在车壁上,撞得狠了,有些疼,琇霓裳注意到宫轻语微微蹙起的眉峰。
片刻后,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从松软的锦被中缓缓坐起,无动于衷的扫过微疼的右手,那眼神冷漠而险恶,让琇霓裳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忍了许久才把那股强烈的想把自已右手剁下来的冲动憋了回去。
琇霓裳忽然想到林中那片空地上纵横交叠尸体和鲜血,这一场血战,宫轻语应是亲手杀了不少人。
太子殿下这样的冷淡寡情之人,时刻表现出一副视生命如草芥的薄情模样,却原来也并非习惯手沾鲜血之人。
马车轱轱辘辘的一直向前,宫轻语倾过脸侧耳听了一会,方才慢吞吞的伸手掀开车帘。暗夜的风毫无征兆的扑面而来,呼啸着穿透身心,又倏然离去。
琇霓裳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微微回首低低的叫了一声“殿下”。
宫轻语表情空白的对着琇霓裳点了点头,看着黑夜中混茫的前路,眼神冷漠。
“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并州驿站了,请殿下在车中稍事休息。”驾车马夫换成了梁敬城,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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