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耽搁之下,琇霓裳和宫轻语到达谢家的时候天已近晌午。
前来勘察现场、调查取证的官隶捕快都已收拾好离开了,只剩下两个皂隶守在门前,把卫着这偌大的谢家府邸。
也许是因为血案的缘故,谢宅门前的道路上行人绝迹,日光澹荡直射而下,照的路面上明晃晃的,寂静而荒凉。
这里仿佛一片人迹罕至的绝地,隐藏在并州喧闹而奢华的阴影里,像生与死,对立鲜明。
宫轻语站在谢家宽广壮阔的门庭前,漠然打量着紧紧闭合的两扇红木大门,仿佛看到了它昔日凝结的辉煌。
琇霓裳下意识地转头望了一眼宫轻语,却看到对方那双沉静深沉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
她微微一愣,正想要细细探究他这一眼中的情绪,但宫轻语且却对她点点头,将视线转了开去,而后后退一步。
两旁的人得到示意,上前一左一右,缓缓洞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仿佛洞开了另一个世界。
虽然死尸都已清理干净,现场的遗迹证物也纷纷被取走,但是余下的血与火的狰狞还是让琇霓裳刹那间的震惊。
干涸发黑的血迹从脚下延伸开去,纵横排列,像肆意挥洒涂抹的一副巨画。
院中的花草树木被摧残砍斫,东倒西歪,枝干分离,奄奄待毙,断刀残剑四处丢弃,乱石碎片遍布满地。
可以想象屠杀的那一刻,这个庭院中定是酷烈惨然,血肉纷飞的地狱变相。
琇霓裳被着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惊住,一瞬间又想起了京都那座血流成河的陈家大宅。
无论地址和受害者如何变幻,但死亡的气息永远都是一样的,沉重,压抑,烦闷,畏惧。
就像某种横亘在所有人头上的利刃,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随时都要落将下来。
琇霓裳的脚步短暂的僵滞了一下,随后便若无其事地随着太子殿下跨进了大门。
比起琇霓裳的震惊,仿佛见惯生死的太子殿下却平淡如水,漠然走向左侧抄手游廊上,
游廊左侧的栏杆被刀剑砍断,沾了血,印着一枚左手的手印。
琇霓裳跟着走进,望着那些残留的印记,心中发寒。
血案当时,一定是有人逃到了这里,却被人从背后赶上,一刀砍在身上,
那一刀定是砍得很重,透过他或她柔软的身体嵌到旁侧的栏杆,连带栏杆无辜受了牵连。
他们顺着游廊一路看去,木制的亭台扶手上有刀剑留下的斫痕,有高手留下的掌印,有细小的带毒银针留下的空洞,全都浸满了血泪和不甘,挣扎着投向死亡。
琇霓裳随着宫轻语缓慢而静默的在谢宅宽阔的院子里走了一圈,又回到抄手游廊断裂的栏杆边。
宫轻语似是发现了什么,忽然俯下身细细的看了一会,眼神沉寂如水。
“谢晋元作为州牧,是一州之长,应是结识了不少人,怎么家中发生了灭门惨案,时隔三日却还无人发现?”宫轻语直起身,状似无意的问道。
一直影子般无声无息跟在他们身后的张三连忙走进一步,禀道:“回殿下,谢大人为人严正谨肃,平日不会与他人私下往来,再加上近几日正是谢大人休沐之时,众人不敢登门搅扰,所以前来谢府拜访的人不多。”
那张三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将一切都归结为死去的谢晋元,以及轨迹难测的命运。
宫轻语对他的话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意义不明地点点头,抬眼远望着院子里那一地狰狞上流淌的阳光,忽然勾起唇角,危险的笑了起来。
“本宫刚到并州不过半日,至今一人未见,然而这些大门大户,龙虎兄弟,却是轮番上场,真是热闹啊——看来,本宫倒是没有白走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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