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子别无他计,随口编了个谎言道:【此事已有眉目了。我当老弟意中人是哪路神仙,原来竟是另一姑母——也就是你姨母之女。表妹现待字闺中,虽说内戚有婚姻之嫌,倒亦无甚大碍,似老弟此等才貌,又痴情如斯,但以实情相告,没有不成的事。】
王子服欣喜若狂,又问表妹家住哪里。
吴公子道:“就在西南山中,此去三十余里。”
王公子乃执其手,再四嘱咐,烦表兄务必代为说成,感激不尽。
吴公子拍着胸脯,恨不能立誓,若说不成我给你生一个。
此后王子服容光焕发,饮食大进。
不数日,心神体格便都恢复如初了,时时摸出枕下梅花把玩,花枝虽已枯萎,但压在枕底,花瓣得以保存,并未凋落。
王子服见花如见人,凝思遐想,出了一会神。
转思吴公子何以一去不返,心中焦急,当即展纸研墨,给表兄写了一封书信,细问事情进展,又邀他过府一叙。
吴公子接到书信,不觉惶恐,想这玩笑开大了,一时上哪去给他找这表妹,于是回信托言身体不适,向日所言,且容徐徐谋划之。
王子服收到书信,怅然不乐。
其母恐其再病,急忙为之议婚,连说了几家好姑娘,可与之商议,却总是连女方姓名尚未提及,他就已摇头不已,一心只等吴公子消息。
然而自此不但吴公子没能带来消息,就连吴公子也没了消息。几番差人去请,吴公子甚至不愿见客。
王子服因此不免对吴生渐生怨恨,脑中偶然掠过一个念头,别是吴公子见表妹美貌,欲自娶之,故避而不敢相见。
转思三十里非遥,何必仰赖他人,既已知表妹居所,不如自去寻找。想到这里,他将枕底梅花携入袖中,也不告诉家人,便离家向南山而去了。
独行三十余里,渐至云雾深处,但见乱山重叠,道路僻静狭窄,了无行人。遥望谷底,丛花乱树中,隐隐似有村落。下山寻去,村中屋宇无多,几处草舍稀稀疏疏,倒也幽静清雅。
面北一户人家,门前尽植细柳,墙内桃杏满园,间以修竹,时闻鸟鸣恰恰,不胜惬意。心思此处或即表妹家,然亦不能确定,未敢唐突。
离门不远有一巨石,光滑清洁,王子服遂在石上坐下小憩。
不久,忽听得墙内一少女长呼一声:【小荣。】
其音娇细悦耳。王公子忙站起身,往里张望,只见少女由东往西走去,手拈一朵杏花,正要往头上戴,举目瞥见王公子,便不再戴,拈花含笑往内院而去了。
王子服一眼认出,正是上元佳节所见少女,一时心肝乱颤,只恨找不着拜访的理由,亦不知当执何种礼数。
待要呼喊姨母,又觉素无来往,深恐有误。细看墙内,也无家丁小厮可问门阀。心潮起伏,顾念无计,只在门外徘徊踟蹰,自清晨以至日落,盈盈痴望,尽忘饥渴。
少女时不时探出半脸偷看,似乎很是讶异他何以久久凝望而不离去。
又过了许久,忽有一老夫人拄着拐杖走出来问道:【公子何人,听说辰时便已到此,以至于今,不知有何贵干?莫不是路过饥渴,待欲借宿?】
王子服深深一揖道:【小生特来探亲。】
老夫人年迈,耳目已不甚灵便,没能听清,侧耳请他再说。
于是他又大声说了一遍。
老夫人问:【不知贵戚高姓?】
登时把他问住了,嗫嚅着答不上来。
老夫人笑道:【这就奇了,要来探亲,却不知亲戚姓什么,怎么探呢?我看公子,也真是书痴。不如且随我来,到草舍吃些粗茶淡饭,留宿一夜,待明日回去,问清了姓氏再来探访,亦未为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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