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杨九香的情况十分担忧,对娄光明的意图十分怀疑, 但是多想无益, 姚软枝还是把注意力转回到了交公粮这件正事上。
粮库现在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车和牲口, 车上堆着鼓鼓的麻袋,装着各种粮食。
一字排开的仓库全都大敞着门,门前路边是一排木桌, 桌子后面坐着粮站的工作人员。
木桌旁边摆着一溜打开口的麻袋, 麻袋里装着各色评定好等级的粮食,上面插着标牌“谷子一等、谷子二等、谷子三等、谷子四等”,或者“小麦一等、小麦二等、小麦三等、小麦四等”,包括玉米、棉花这些常见的公粮种类,都有作为示范的等级样品陈列出来, 让大家都非常直观地判断自己家的公粮属于哪一等。
负责称重的工作人员面前摆着一台罕见的地秤, 他拨弄着横梁上的秤锤,嘴里念出一个数字, 另一个工作人员就啪啪啪地拨打着算盘。
头上尖尖的小铲子刺透麻袋, 收回来的时候,中间的槽里就带出了一把粮食。不管是谷子还是小麦,工作人员都要抓起来几粒, 放在嘴里用力咀嚼一番,咬得嘎吱嘎吱响。
站在他们面前的农民脸上神色就会很紧张。因为当他把嘴里的粮食吐到地上,就会宣布这家公粮是否符合要求,水分、杂质太多, 就会被打回去,要求农民再晒几天,弄干净些再来交。
谁也不愿意再把一车子粮食拉回家去,过几天又辛辛苦苦拉上几十里再来排一天的队交公粮啊。
要是工作人员把手一挥,说一声“搬进去吧”,等待“宣判”的农民就会立刻如释重负,笑着扛起一袋袋粮食往仓库入口奔去。
仓库就像是一个放大的桶,墙壁上没有入口,真正的入口就是桶口。两条长木板并在一起,一头在地上,一头放在五六米高的粮仓墙顶,形成了一道四十多度的斜坡。
斜坡一边是扛着粮食、踩着上下晃动的木板往上走的农民,另一边是提着空袋子完成了交公粮任务的农民,人流穿梭,一天都没有停息。
姚软枝他们吃了午饭,又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了他们。
“搬进去吧。”负责称重检查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温俊海第一个就扛起了袋子,姚软枝跟在他身边,伸着手虚扶了一下,有点担心他的腿。
温俊海却没放在心上,他一只手扶着肩上的麻袋,另一只手轻轻把姚软枝推到一边:“你去看着爹,别让他扛。”
姚文昌也听见了,把自己的黑布腰带紧了紧:“我还没老呢!”
“爹!”姚软枝拉着姚文昌的袖子,“我知道你身体好着呢,不过这不是你女婿的孝心吗?你总得给他个机会对不对?他白娶你女儿了?”
一边互助组的几个壮年男人也都哈哈笑着,上前去帮着把粮食扛着就走:“姚叔,等我们干不了了,你再上!”
温春明也跟着帮人抬粮食,看车,跑前跑后的忙活着。
姚文昌还想说什么,姚软枝已经拉着他往墙边走了。工作人员背后的墙根,没有风,只有阳光,晒着太阳暖暖活活的,舒服得很呢。
“哎哟,这不是姚厂长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兜里插着钢笔的中年男人从粮库深处的小道走了出来,一抬头看见姚软枝,愣了一愣,脸上立刻堆上了笑容。
姚软枝是从单位赶过来的,衣服发型和气质和周围交公粮的农民有着明显区别。这也是刚才她拉着姚文昌跑到工作人员背后晒太阳,没有被人阻止的原因。
跟她打招呼的,正是负责粮库工作的粮委办主任丁松奎。姚软枝以前跟他见过面,不过也就是一面之缘而已,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热情。
心里猜测着,姚软枝脸上也是露出了标准的礼仪笑容,跟丁松奎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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