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基伟
西路军由于脱离了党中央,脱离了根据地,困难重重。部队得不到补给,没有粮食吃,同志们就紧着裤带前进。在风沙中行军,本来就是走一步要退半步,够吃力了,加上肚子饿,身上冷,腿就像灌上了铅,就像有人在后面用一条无形的绳索牵着一样,迈不动腿,伸不出步子,忍饥耐寒辛辛苦苦走了一夜,亮一计算,真泄气,才走了不过二十几里。
更困难的是,我们整被反动的马家军追击着、截击着、包围着。辛辛苦苦走了一夜,本想找个村庄休息一下,可是敌人的骑兵,不用两个钟头,就走完了我们一夜的路程。我们不但不能休息,还要赶快设鹿砦、修地堡,阻击敌人。因为只有消耗没有补充,子弹愈来愈少了,那时一颗子弹真比一两黄金还宝贵。敌人的骑兵,在我们前面撒欢地奔跑;敌人的步兵,成群结队游行似的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对于一个革命战士,有什么比眼看着敌人在自己面前逞凶而更愤怒呢!我们把子弹推进枪膛,食指紧压在扳机上,直到敌人靠得不可能再近时才开枪。当敌人离我们略微远一点的时候,我们又把食指松开,把子弹退出来,再装到子弹袋里,坚持着等待黑突出重围,再继续行走。可是一亮,敌人又包围了我们。于是我们再坚持到黑,再突围。就这样,在敌人的包围圈中,行军、突围、行军。饿了紧一紧裤带,瞌睡了,边走边打盹。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走的是一条错误的路,只知道我们是红军战士,在红军战士面前,没有冲不破的困难,没有忍受不了的艰苦,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我们只知道革命一定能够胜利,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经过许多个艰苦的白和黑夜,先头部队五军到达了甘肃西部的高台,我们总部一部分直属机关和掩护我们的九军一支部队,紧随在五军后面,也赶到了高台东南的临泽城。我们机关缺乏战斗力,驻在城里,掩护部队则分布在城西南二三里路的几个庄子里。我们刚驻下,便得到五军在高台被反动的马家军包围的消息。接着,我们和掩护我们的部队,也被突然赶来的敌人分割包围起来。种种迹象表明,敌人企图先拦住我们前进的道路,再把我们分割包围,最后达到各个击破我们的目的。指挥部命令我们坚决守住临泽城,等待三十军增援。
驻守在临泽城的主要是总部后勤部门,这是我们全军的生命线。这里有驮着全军经费的辎重部队,有全军惟一能造手榴弹和子弹的一个兵工厂,有医院,有供给部门。城内除了仅有的一个警卫连经历过一些战斗以外,其他都是缺乏实战经验的干部和几百个女同志及勤杂人员。在这种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要守住临泽城,困难是可以想见的。
负责指挥这次守城的是后勤部郑义斋部长。当时我在总部四局工作。郑部长命令我负责组织城内机关、部队坚守城墙。他用坚定的口吻嘱咐我:“我们的处境虽然很困难,但是,我们要时刻想着全军,全军不能没有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惜流尽最后一滴血,坚决战胜敌人。”经过研究,我们把所有的人,不分干部战士,不分男女,统一按战斗的需要编成班、排、连。男同志负责坚守城墙,女同志负责做饭、看护伤兵和捡石头当武器。警卫连两个排分别坚守几个容易被敌人突破的城门楼,一个排由我和警卫连长亲自掌握,作为机动部队。
夜里,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往人们身上扎。我带着警卫连那个机动排,沿城墙巡逻。临泽城不大,城墙还比较坚固、整齐,利于防守。城外是一片开阔地,不远处就是戈壁滩。敌人的骑兵在城外成群结队地游动着,骑兵后面便是步兵。他们在开阔地里搭起了不少帐篷,烧起堆堆篝火。他们唱着下流的调,无耻地扯着大嗓门骂我们的女同志。
“科长,让我扫这些王八蛋一顿吧。他娘的,太欺负人了。”走在我后面的机枪射手,从肩上取下机枪,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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