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
……
我从厂办公室出来,骑车到车间北大门,看见安在那旮旯晃悠。
我知道,安又找上门来了。她来厂里找我很正常,一点不意外。在从前,安还没有成为我小姨那时候,没准在上班道上,或者在下班路上,也许在工作之中,她突然会现身在我的面前,把我叫到一边,开始寻问有关师傅那一点破事,甚至包括一些没头没脑的烂事。
记得每一回,她都会先问我,昨天中午去哪儿吃的?不用我回答,她马上问,在哪家饭店吃的?一共几个人?喝了多少白酒?几瓶啤的?直到她问的差不多,我才会慢声习语回答她,我不是他的化身,咋知道他喝了多少白的、啤的,反正看见他跑了三、四趟厕所!
但凡一出现这种状况,安几乎都会大怒。
我不让份儿,大声质问她,你为啥不去问别人?
她也没个师娘样儿,回答得理直气壮,你说我不问你问谁?
紧接着,她还会毫不顾忌补充道,谁让你是个不会绕弯弯的傻子!
气得我虽不敢直接回应,只好在心里大骂一句,你才是直肠子的傻婆娘!
黄瓜茄子,
各好一口。
只要我不高兴了,她就高兴了,不管是腿还是屁股掐我一下。
当然,安追问最多的事还是钱,而且每次问话的过程大都一样。她头一句会问,听说你师傅又去外面干活儿?接着一句再问,和谁去的?挣了多少钱?不过,挣外快的好事不会天天有,倒是月月的奖金不断流。在她一大推问号中,最常见的问号是这月奖金多少?
安的疑心大,每次我都要不厌其烦地告诉她好几遍,可是她始终将信将疑,还要讽刺我说,你这傻子是不是学尖儿了?我说,我真希望是这样。然后便一言不发。最后,无可奈何的她,眨眨小耗子眼,才算作罢。但走之前,她要扔下一句话,下个月我再来问你。
那时候正是我们单位经济效益最为稳固一个阶段,奖金也算丰厚。
奖金分三个等次。抡铁锹、拿振捣棒、扔混凝土的属于一线,奖金也最高,最多时赶上一个月的工资,虽说活儿累了一点,但到数钱那会儿就乐忘了。水房、库房、泵房等一类后勤人员属于三线,拿的奖金最少。不过,补贴家里那点油、盐、酱、醋的钱足够了。
至于我们机修人员,开天车、塔吊、搅拌机的人,包括车队的司机,再加上坐办公室的大大小小干部们,全部属于二线人员,尽管这是一大帮儿闲人,没啥正事,但到手的奖金并不少,差不多顶小半个月工资,平时喝酒、随礼、扯闲蛋儿的事,全靠这些钱救急。
金钱非常重要,是人们活着世上的经济基础。
但是人更加重要,也是创造财富的唯一来源。
所以,安除了看管着钱财,她还看着师傅这个人。
记得有一次,她竟张口问我,你师傅是不是常和傻刘聊话?
当时就给我问蒙头了,我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傻刘自然姓刘,一个比我还要傻一点的女人,她在水房热饭盒,年龄和我差不多,整天**倒潮的,那张脸画得跟小鬼似的,嘴比我还敢胡咧咧,自诩是“水房里的月亮”。
我说,师傅咋能和一个傻女人聊话?
接着肯定一句说,那女的比我还傻呢!
安却笑了,不是好笑,笑得我有点迷迷瞪瞪。
她转身走之前,和我说,你小子儿还没结婚,不懂这个。
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又说,你知道不知道,好歹那也是一个真人。
等到夜里,我做完“功课”后,再仔细一琢磨,安的话不无道理,单单看长相的话,白胖白胖的傻刘还真比瘦小的安瞅着顺眼。我暗暗想,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