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挂于屋檐之下的倒垂红莲,亦在风中悲鸣消散,终究化作了枫雪岭上一抔尘土。多年后岭上仍有传言,当年赤荷同淑眉一战,整个青渺峰几乎夷为平地。胡淑眉之爱女亦在此战中消失不见,有人道她为凡人夫君所救,有道她已身死,有道为沧澜王带回锦玦岭疗伤,种种传闻,不一而足。
“九商,九商!”芙蓉庄中,白凤树竭力唤道。九商只觉着浑身暖洋洋的,可是心中苦痛万分,再不愿醒来。阿娘走了……都是自己的错!若当初自己不曾迷了心智,不曾在殿前现身,阿娘是否不会死?她当初为阿娘讨来的几粒黄金粟,还一直藏在心口……只等着将阿娘接了出来,好生用黄金粟调理内息……可如今阿娘不在了!她心中放佛有千百只爪儿在挠着,想沉沉睡去,却总被吵醒。
“九商,云亭兄找你都快疯了!南都并沧澜几个,已然快将整个枫雪岭翻了个底儿朝天,你就快些醒来罢!”白凤树愈加焦急,偏生此时芙蓉庄已然禁闭,它半点消息皆传不出去,却能瞧见外头的光景,只得一遍遍唤着九商。阿兕已然恢复了兽形,沉默地趴在一侧。那日淑眉元神爆裂,它挡在了九商前头,亦受了重伤,好容易在芙蓉庄中养了些元气,镇日里对着白凤树的焦急一概不理。
九商听到“云亭兄”三字,心中又是一痛,想来明之已然知晓了阿娘魂飞魄散的消息了罢?他二人跋山涉水,千辛万苦,最后竟换得了这样的结局!
程云亭自同九商分开三日后,已然十万火急求来了南都同沧澜。南都素来不喜程云亭,却比沧澜还要先赶了来。三人在青渺峰一带盘桓甚久,南都竟破例开了天眼。可芙蓉庄威力太甚,南都只能隐隐约约觉察到九商所在,却怎地皆寻不着她。白凤树却是能瞧见外头的光景,故而日夜呼唤。
九商在芙蓉庄中虽休憩许久,仍觉浑身无力。她挣扎着甫一现身,不消一刻便落入了一温暖的怀中。她勉力睁开眼,望着程云亭已然消瘦了一圈的面庞,喃喃道:“明之,明之……”话音未落,她便痛声饮泣:“是我害了阿娘。我害了阿娘啊!”虽后来在芙蓉庄的那段日子里,九商隐隐约约晓得阿娘自己是抱了必死之心的,可阿娘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九商每每想来,都觉得有一把刀子在心中搅动。
程云亭望着九商痛不欲生,亦双眸含泪:“好九商,这都不怨你……”这些日子里,他亦遇到了侮谇岩下的昭平兄妹。那些在心中积藏多年的谜团。一点点解了开来。师娘红颜命薄,师傅亦英年早逝,教他心中愈发怜惜九商,五脏六腑焦急如焚,却遍寻不着。如今温香软玉在怀,虽已消瘦不堪。却教他心中一块大石重重地落了下来。
九商好半晌才平复下来,望着身侧一身银甲,小腹微微隆起的沧澜。并温润如玉的南都,差些又落下泪来。南都不疾不徐,柔声道:“好容易才寻到了你,可莫要再哭了。”他伸出手来,掌中赫然是枚小巧的水晶灯。见九商不解。他便俯身握了一把流沙,装入那水晶灯。抬首细细解释道:“令堂虽在青渺峰上逝去,如今这山峰之上一尘一土皆带了她的印记。这盏魂灯虽不能教人元魂聚集,到底能现出个人影儿来,亦可聊作解忧。”
九商这才明了,不禁心内感激,谢了又谢,小心翼翼将那魂灯贴身藏好。又望一眼沧澜,哭一回,笑一回道:“如今英姿勃勃的沧澜王亦要当娘亲了!”沧澜面上微有晕红,脆声道:“你也莫要打趣我,将来调理得好了,定然能同程兄多抱上几个!”她有意要教九商快快自丧母之痛中走脱出来,故意连珠炮儿一般道来,竟是丝毫不脱当年的泼辣爽利。
程云亭见九商面上微微带了些笑意,心中舒了一口气,方想开口,却见南都神色一变,猛地将衣袖震开,卷起一阵尘土飞扬。他一行四人原在一处略凸之高地上,兼之先前青渺峰上草木尽数毁去,此时居高临下,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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