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臣安在水镜那头只顾着翻一页书稿,听得程云亭语中带疑,忙赔笑凑近前来,道:“这彩蛛……正巧我等手上有一只,不过极是珍贵,若取其毒液一次不成,便是前功尽弃。家父久久拿不定主意,忽然想到程兄乃容宁阿叔之高徒,故而有此一问。”
柳小郎君竟知晓师傅的名讳!程云亭大惊之下细细追问,得知了来龙去脉后竟在雪洞之中呆坐半晌,半点言语也无。原来……自己在灵毓山外,差些将师傅拼命护下之人的幼子误伤!这世上,真真是因果相圆,兜兜转转,半点亦逃不开!
“十三毒彩蛛……”好半晌,程云亭回过神来,忙道:“那毒蛛儿毒性极强,柳小……兄用那个作甚?”
柳臣安正因知晓那毒液所在而欢喜,竟不曾意识到程云亭对自己改了称呼,方想答话,到了口边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此事……事关重大,待得功成之后,自当同程兄一一道来。”
程云亭正咀嚼着他这两句之意,忽然望见柳臣安身后有个纤浓合度的影子一闪而过,下意识低声喝道:“是谁?”
柳臣安亦吃了一惊,扭首朝后望去,这才舒了一口气,先朝那人说了几句,程云亭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却不甚清楚。柳臣安半晌回首道:“那是爹爹的一位……故交,如今我们父子三人皆寄居在此处。”
同程云亭略多道了几句,柳臣安满心里想知晓九商之事,却不敢在程云亭面前提起,忙道:“程兄早些歇息,我去父亲那处打下手。若有疑点,还少不得求你解惑。”
待阖上了水镜,柳臣安方对身后恭谨道:“博夫人。可有甚要吩咐小可?”
那唤作博夫人的女子一头青丝挽得齐齐整整,发髻上不过只留一枚宝蓝珠别发,却显得十分雍容宁静。此时烛光正柔,博夫人在桌侧静静候着柳臣安,瞧上去颇有些威严。见柳臣安那厢歇了下来,便含笑望着他道:“安哥儿,你还要同我客气不成?不过是你爹爹方才等着心焦,托我过来瞅一瞅你这小子是否耍懒来哉!”
柳臣安忙赔笑一回,这才退出房去,心中不由得暗暗苦笑。这博夫人何许人也?正是柳子辰当年在京城的红颜知己。若非博夫人的出身复杂了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只怕如今博夫人才是柳家的正头娘子。如今他同爹爹、兄长三人在京日候,便是借了博夫人一处幽静宅子歇脚——博夫人乃京城三大销金窟之一泉华馆的大家。在京畿重地上多两处能避开人耳目的宅子,亦不足为奇。
说来着博夫人亦是名奇女子,柳臣安先前见爹爹调试药物,施展法术竟不避着她,心中自是骇然。如今时日久了。隐隐晓得博夫人非一般红尘中见识之人,便放宽了心。
柳臣安方退出了厢房,博夫人亦起身,却瞧见那檀木桌面上留着的那枚水镜。她晓得此乃法器,并不敢乱动,却隐隐在那镜面上瞧见了一个年青男子的形容。博夫人这般多年在风月场上打滚。自然没甚非礼勿视之忌,只是事关重大——如今柳子辰这老小子在她宅中酝酿着惊天大事,各色事项还是小心为上。想毕。她便走近前去,欲将那枚水镜倒转过来扣在桌上。待博夫人瞧见了镜面上那男子的面相,她不由得惊呼一声,差些儿将水镜打翻在地。
柳子辰正手中正倒提着彩蛛一只后足,听得隔壁厢房中有动静。忙腾出身子来,一脚踹开了那厢房门。却见博夫人眸中隐隐有水光闪动。好半日才道:“子辰,这小郎君……可是程家的骨血?”
柳子辰早听幼子讲过一段来龙去脉,自然知晓这水镜上不曾消散的幻影正是程云亭本人,忙道:“确实如此……博儿,可有甚不妥?”
博夫人先低了头不语,再抬头时竟有些哽咽:“子辰,你可是真忘了我的祖姓?”她整一整衣襟,再抬头时面上多了一丝肃然:“心睿恭聪,果克刚勇;知书崇文,善孝云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