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那一位的金口玉言,自然遭了斥责。不过日子倒也继续过下去,那时我亦算半个世外人,同容宁更是惺惺相惜。我二人一道钻研术法药理,日子快活无比。你母亲便是那时有了你。弟妹还送了一柄紫玉如意把你母亲安胎。可好景不长,不知是谁泄了消息,教那一位晓得了容宁的娇妻来自灵毓山,便动了心思。”柳臣安想到母亲怀中的那枚玉如意,心头思绪如潮,纷乱更甚。
“灵毓山钟灵毓秀,物华天宝,难得我这位弟妹还来自山脉灵气汇集的枫雪岭。”柳子辰不曾看到幼子苍白的面色同熠熠生辉的眸子,续道:“那老儿自忖虽富有四海,却无万年之寿,便动起了那点子心思,想教容宁哄了娇妻,将枫雪岭上的雪莲盗出来。”
“容宁如何肯依?要晓得,妖族之人犯了族规,受到的刑罚可比红尘中的惨烈百倍。那老儿当即大怒,竟不念半点昔日情分,要将容宁同妻子置于死地。容宁何等本事,我那弟妹更是身手不凡,二人闯出重重禁卫军,光天化日之下出了京畿重地。”
“我上书替容宁求情,却被那老儿抓住了把柄,竟将我发配流放。我这才晓得那老儿的心是石头做的,怎地都捂不热。我那般忠心耿耿,不过是不曾为他的万寿无疆殚精竭虑,他便要毁了我一家!”柳子辰语中苦痛难当,教柳臣安莫名心惊——圣人教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能教曾经官运亨通的父亲如此痛恨金銮殿中的那位,只怕也是痛的极了才会如此。
“当时我太过大意,以为自己身有术法,便能在流放路上暗中抵抗一二。人都道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我竟不曾料到除了容宁外还有人术法高强,差些儿教我元神俱毁——那老儿竟将我作引子,想钓出容宁来!”柳臣安听到此处,吃惊地支起身子:“那……他可来了?”虽知父亲并无大碍,可听到此处,柳臣安竟还是情不自禁地插了句嘴。
“我本是万念俱灰。”柳子辰喃喃道。“灵毓山在北方,而我当初身处南方,相隔那般远。不料容宁千钧一发时真个现身了,他助我杀退对方,那时我才发觉他已然快灯枯油尽。我这才晓得,弟妹将他带回山后,岭上风云巨变,弟妹甘心身陷囹圄,才换得他杀出一条血路来,又日行千里来救我。他位高权重烈火烹油之势时,桃李满布天下,最终在我流放的路上,只余一个他几年前收留的小小子,亦是他的关门弟子在身旁。”柳子辰将手轻轻抚在心口:“这辈子,都是我对不住这位挚友。故而……我一直在配一种丸药……这么多年,我走南闯北,直到前些日子才堪堪算寻得齐全。安儿,你怨我从不归家,那是因了有人暗中一直盯着青淮庄,我若贸然在这一带出现,便是害苦了你娘仨……只有一次,我实在熬不住,只身潜在松泉镇,悄悄偷瞧了一回你兄弟俩。”
“这些年过去了,那老儿的爪牙亦老了。他当年就被容宁重伤,这么多年来不肯放过我,自也是熬着一口气,如今再不能伤到你们分毫,我这才敢前来现身。”柳子辰苦笑道。“你若要怨爹爹,尽管怨罢。”
柳臣安心乱如麻。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怨过。只是细想来,当年母亲以弱女子之流竟能将柳家撑起,且这么多年顶着罪臣家眷之名还能过得风生水起,只怕与父亲的暗中保护不无关系,就如他当年悄悄护着自己一路往北一般。
“爹爹……”柳臣安艰难开口,这一声教柳子辰眸光一亮。“你可识得这个?”柳臣安自身上捧出一方古砚来,柳子辰失声道:“小昆仑!”
“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柳子辰急问道。柳臣安轻声道:“这是旁人赠我的。”
“我当年在松泉镇,曾与一位年青郎君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便觉着对方极入我眼,竟有些像是容宁当年身边的小小子。这些年了,他出落得也是一表人才,身旁还伴了个小娘子。他认出那方古砚有些来历,也是个极有眼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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