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四年,先后攻取兆佳城、苏克苏浒部、董鄂部、哲陈部和鹅尔浑城。”
“努尔哈齐在辽东如此猖狂地攻城掠地,难道就没有一点僭越之心吗?”
范明温和地笑道,
“这不过是他心气高傲,不愿被其继母看轻的缘故。”
“佟公子有所不知,这努尔哈齐十岁的时候,他的生母喜塔腊氏就去世了,而他的继母那拉氏,是海西女真哈达贝勒王台之女。”
“这那拉氏仗着自己家世显赫,行事刁蛮,对待努尔哈齐兄弟十分刻薄,据说这那拉氏为了独霸家产,还把努尔哈齐兄弟送到他们的外祖父王杲家中,以致他从小就寄人篱下。”
“后来他遇到了李成梁,才勉强过了几天好日子,我还听他们女真人说,这努尔哈齐很早就分家出去单过了,就连成亲的时候,都没能从他继母手中拿到几文家产。”
“现在他好不容易手中有了些余钱,能领几个亲兵,自然迫不及待地想向他继母证明自己不靠家里也能过得很好啊。”
“佟公子,不瞒你说,从个人角度出发,我是非常理解努尔哈齐如今的种种行为的,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不算甚么昭然若揭的野心。”
佟正钊怔愣片刻,这才忽然明白,为何历史上的范明独与建州女真相交甚欢。
原来除了共同的利益之外,还因为范明与努尔哈赤共有一段极其相似的痛苦经历。
原生家庭阴影使得范明从情感和理智上都无条件地支持着这个万历十五年的努尔哈齐。
这种心照不宣间的惺惺相惜甚至跨越了国家和族群,是佟正钊这个心理意义上的“外人”无法从事实逻辑上干预和劝说的存在。
“野心亦是人之常情,谁说人之常情中无有野心?”
佟正钊朝范明回道,
“譬如范掌柜您做生意,难道就没有存着有朝一日,成为天下首富的心思吗?”
范明淡笑道,
“天下财赋皆归君上,皇帝才是名正言顺的天下首富,其余之人,纵使再如何家财万贯,也不过是另一个沈万三而已。”
佟正钊暗道,晚明晋商的这种情况,是典型的因为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的严重不对等而造成的悲剧啊。
“那范掌柜有没有想过把手里的钱移去外国投资呢?”
范明看了佟正钊一眼,微笑着回道,
“佟公子的意思是把钱给洋人?”
佟正钊道,
“有何不可?”
范明笑了起来,
“和女真人比起来,洋人更不可靠。”
佟正钊道,
“洋人好歹大抵都信教,做事总有个章程约束。”
范明笑了一笑,并未接话,倒是他旁边那个身着粗布短衣、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开口回道,
“信教不算甚么,元朝名臣伯颜笃信也里可温教,可昔年忽必烈命其征伐南宋之时,遇到‘纸城铁人’的常州,招降不成,不一样把常州屠得只剩七人?”
“佟公子莫怪,我家自蒙元时起便世代信奉洋教,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信教与否同一个人的品性如何并无直接关系。”
“女真人即使与咱们面和心不和,但终归两相毗邻,利益相关,而洋人远在千里之外,隔着万重深海,这头不碰头、脚不碰脚,岂非更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佟秉清朝范明笑道,
“这位兄弟好家风,不知是……”
范明笑道,
“他是我们号里的通译,姓徐,讳名知温,专程是走外国商路的,对各国情形可谓了如指掌。”
佟秉清问道,
“不知这位徐通译通几门语言?”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