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八虽然讨人厌,可无论如何,雇了他们总是个掩护。”
“倘或有人诽谤范掌柜通番,与倭国人、佛郎机人勾结祸国,咱们就可以通过雇佣戚家军,把这银山的事儿推到那王府承奉正头上啊。”
“这王府承奉正是皇帝派给秦王的人,您说秦王能使唤得动他吗?”
“汪直当年那是没碰上好时候,范掌柜您可就不一样了,又能救朝鲜人又能赚银山的钱,出了事儿还有人替您挡灾。”
“这么一合计,丘八们的那点儿倔脾气,根本就不值一提。”
范明到底是靠自己一双手脚在辽东拼出一番天地的豪商,闻言只不动声色道,
“别的我都能应付,可要是一出了海,那些丘八不听我使唤,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买卖人,面对着他们一群练家子,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佟正钊奇道,
“难道您寻常行商不带护卫吗?咱们大明火器如此发达,范掌柜为何不制作几支手铳、鸟铳或单眼铳,随身携带,以防万一呢?”
范明瞪大了眼睛道,
“佟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大明火器均系军器局制造、内府兵仗局掌管,私人哪得随意成造?”
“且即使是军队关领火器,亦皆须将官军姓名数目造册,各处所造军器也要造册,一本奏缴、一本送部查考,器上还须刻官军姓名,损失即令偿官。”
“倘或军中火器有损,内外官军要调拨军器,必须将火器缺失损毁项目总数向各卫所都司汇报,各卫所、都司再向朝廷上奏,再由工部或内府兵仗局负责制造军器,最后兵部负责分发。”
“以辽东而论,各军火器若有损坏,一般每年二月估修,十月兑换,军器上一般都编有字号,通过这些编号,便可以准确地知道军器的制造机构,所属部队和军器数额。”
“即使允许地方自造,也需要给事中、御史各一员,同工部堂上官,按季试验,送库交收。”
“地方卫所都司还要按季度对承造的火器进行查点试验,合格者用油漆调朱,于背面书某卫、某所、某年、某季成造字样,以备盘查。”
“除此之外,每季度和年终都要试器,符合标准的火器才可入库收存,不符合标准的火器则追究造器相关责任人、机构,予以处罚。”
“有演试炸破者,不但要返回陪料改造,还要查究经造人,轻则官降一级,重则发配边疆充军。”
“这般严苛之下,我一小小边地行商,哪儿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私照火器,甚至随身携带呢?”
佟正钊闻言不禁暗自叹道,没想到明朝对于火器制造的监督和把控如此严格,
“火器不能用,那火药如何?这火药的方子,不是自北宋开始就流传于民间了吗?理应不算是甚么机密啊。”
范明笑道,
“就是因为火药配方人人皆知,所以朝廷管火药,比火器还严苛,如今各边自造火器所用火药配料成分皆有定额,论年拨给。”
“譬如辽东,黄二千斤,硝三万斤;延绥,黄三千五百斤,每三年向朝廷关领一次;宣府,黄一万斤,硝五万斤;宁夏、甘肃,黄三千斤;宣府、宁夏、甘肃、俱五年一次关领。”
“有器无药,火器就成为了废器,至于硝黄,朝廷更是三令五申,严禁民间贩卖私运。”
“根据朝廷律制,凡私贩硫黄五十斤,熖硝一百斤以上者,问罪硝黄入官;卖与外夷者,不拘多寡,比照私将军器出境律条坐罪。”
“这般形势之下,你说我敢雇戚家军吗?退一步说,即使我能用火器,我也打不过戚家军啊,戚家军的火器普及率超过全军一半,人家拿枪可比我熟练得多。”
佟秉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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