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浓烈,热浪挥洒,到人的脸上便是一层层的汗水,田秋子多年以来第一次回乡,些许激动的心情被汗水盐渍的莫名焦躁,一天的疲劳换车让她的眼皮有些水肿,小腿上的肌肉按下去一个浅浅的坑,长途汽车的车厢里由于没有空调而弥漫让人呕吐的气味,卷在热浪里刺激所有人的情绪,时不时传来几声粗野的谩骂。
司机带着墨镜稳坐方向盘前,窗户大开,头顶的风扇只拉拉的旋转,时不时和女售票员聊天大笑,背心一大片汗迹。
所有的一切都在记忆里渐渐苏醒,连同窗外的风景似乎都和十年前无异,虽然山还是那个山,但路不再是土路而铺上了沥青,但在田秋子心里再变化也带着几年前的苍凉,荒芜,凄冷,没有一丝温情,依然想让人逃离。其实只是她心里的记忆一直没变,甚至更深刻,所以对这次回乡才对身边的一切隐约想逃避。
离北岭村越来越近,田秋子每走一步腿便像被灌了更多的铅,心里也越来越沉重。十几年前,母亲带着秋子姐弟俩忿忿离开,身后姥姥指着母亲大骂:“你这个败家丫头,居然为了孩子连亲生父母都不认!还要和我决裂,我怎么生养出个你这个仇人来了啊!我没法活了!”姥姥坐地干号,捶胸顿足。
秋子和弟弟紧紧跟着母亲,秋子说:“妈,以后我俩还回来吗?”
“不回来,走!”母亲擦擦眼泪,拽着姐弟俩快步走上田间的小土路。
荒芜的小山渐渐甩在身后,田间地头已经开始冒出嫩绿的野草和小花。
这一走,母亲和姥姥的感情再也难以复合不说,父母之间的感情似乎也正是在那一天开始裂痕越来越多。
如今,秋子再次走在那条小路上,周围都是一人多高的玉米、高粱,郁郁葱葱如置身森林中。小时候和弟弟在这样的田间地头走过无数次,和小伙伴们疯跑,捉蚂蚱,吃蒲公英的小黄花,躲在玉米地深处玩过家家。这样想着,秋子停下脚步,环顾着周围,似乎真的找到了童年时的感觉,她抚摸着玉米长而粗糙的宽叶子,玉米刚刚抽出白须须,还没有成熟,已经散发清香的气味。高粱已经像个高傲的战士,茎杆虽细但坚硬直挺,微微带着蓝莹莹的绿叶纤细优美。
秋子蹲在地上,认真的辨别不远的野菜,车轮菜、荠菜、苍耳、苦菜,再也没有认识的了。只好叹口气站起来。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这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知道啊,这大晌午过来的得多热!”一个男人的声音。
田秋子随声望去,两人虽然苍老了很多,仍然立刻认出来是小时候的邻居田五六夫妇。但是这几年以来,秋子已经从一个干瘦的小女孩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外形发生了很大变化,秋子想了想还是咽回即将脱口的称呼,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出了庄稼林,沿着小山脚走不远便是一口井,让秋子惊喜的是水井现在已经很好的被保护起来,乱石早已不见,周围被红色的砖头加宽好几米,朝着村里的一面砌了三级台阶,台阶上一大片水迹,很明显村里的人依然使用这口井。
这个十几米深一米宽的水井养活了村里一代代的人。水井前一条小路一直通向村子,第一家便是秋子长大的地方了。
老房子后院老杏树没有像期待中的样子出现,而是以一截甘枯高至房檐上的秃木形象出现,记忆中的杏树年年春季繁花似锦,吸引了无数的蜜蜂蝴蝶还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夏季总是香甜芬芳,青绿的杏子有小孩子手掌大,很快便由绿转黄转红,摸在手里软软的,闻起来甜极了,吃起来更是香极了,让人欲罢不能。
村里的小孩子总是经受不住美味的诱惑,叠罗汉一样爬老房子的高墙,爬到树上,隐没的浓密的枝叶间,嘴里吃着,手上摘着,掀起衣服装着,时不时往墙外扔,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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