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国西部战区,泊阳城外的一个小酒铺。
破旧的酒旗在风中摇晃,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篱笆内几张桌子孤零零地蹲着。
几个客人围在一张桌子的角落,慢慢地窃窃私语。掌柜捡了条板凳,坐在栓马的老树下,呆呆地想起事来。前几天,一个叫高欢的人领着一支精兵杀入了泊阳城中,当时掌柜在外郊取酒,回来时妻儿不知去向,邻友逃亡殆尽。只剩下这个酒铺命大,掌柜寻思,先将手中酒水卖了再做打算。
天色仿佛泡黄的胭脂,泛起浮肿的灰云,似乎要下几滴雨。
……
“喂,你现在去哪儿?”
“不知道。”
“你呢?”
“哪儿都去不了,到处不都在打仗吗?好好休息下,遇上抓壮丁的也好跑快些。”
“跑?你跑得了个屁!遇上那些当差的,你不跟他走,就刀抹脖子!”
“他妈的,这日子怎么过啊……”
……
掌柜靠在老树上,默默地听着客人们的争论,自己的心也慢慢拧紧,辛酸的水漫洒在他的心头。
他今年四十七了,有老婆,生了两个儿子,可惜第一个早夭,就被他亲手埋在祖坟边上,只剩下第二个,今年才刚满五岁。
打了几个月了,百姓们这才明白天申两派是动真格的了,以前天申的摩擦也有,但总归打不了多久,可如今两派越打越烈,泊阳城在一个月里三次易主,为了补充兵力,申派还在西部大肆招兵,西部顿时民不聊生,人心惶惶。
拖泥带水的脚步声自西边大路上响起,掌柜急忙站起来,想要招呼招呼客人,赶紧把手里的酒水卖了,他还要去找妻儿。
只见这群人身着都是商客打扮,衣上皆有统一的徽章。掌柜的见了,不敢上前,反倒是领路的一个少年先开了口:
“掌柜的!有酒水吗?”
“有!有!您们这边请来。”掌柜把树下的凳子放开,去帮忙捆马,他走近了之后才辨认出那个徽章,是财神教。
“张爷,过来坐。”席不卷招呼着虞梦客。
虞梦客看了眼这个酒铺,点了点头,莫白他们见他点了头之后才将马捆好,各自捡了板凳围桌坐好。莫白早就拜托过虞梦客,如果有危险的话,还请他保护一下队列里年轻的孩子。虞梦客自然答应了,一路走来,虞梦客处处提防,平安无事地来到了这里。
“待秋,过来坐吧。”虞梦客道,他知道要是自己不说话的话,夏待秋是不会坐的。
夏待秋应声坐下,右手还拿着剑,拇指扣在剑镡上。
“别疑神疑鬼的,一会儿都要把其他客人吓跑了!”任晓烨从夏待秋身边走过,坐在了莫白那一桌的旁边。
夏待秋闻言,也不收剑,只是把剑抱在了怀里,眼神也更加紧张了。
席不卷端来酒水,和掌柜的一起分了,这才坐下来,道:“张爷,这泊阳城前些日子被天派一个叫高欢的人攻下了,里面驻扎的是他的部下。您可以去找找他。”
虞梦客点头,默然了一会儿问夏待秋,“你要跟着去吗?”
“嗯。”夏待秋点了点头。
“这一去要是生死未卜呢?”虞梦客继续问。
“你知道我的。”夏待秋眼睛直直地看着虞梦客。
“待秋啊,我一直有点疑惑,你上过学吗?”席不卷忽然问。
“没有。”夏待秋道,“何出此言?”
“没有,就是突然想问问。”席不卷道,“有些时候吧,我觉得你有点太怪了。”
虞梦客心中一动,他这几天有很多次想问问夏待秋以前的事,但怎么也找不到机会,此时席不卷说来,正好问问。
“怎么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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