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锅,吧嗒吧嗒地吸着,竹竿烟管上还拴着那个沾着油泥的旧黑布烟包。陈昌浩主席继续对我:“你们打得好,消灭了马步芳匪帮的主力撒拉宪兵团。我们要继续向西打。”不用再听,我就知道底下的话是什么。我有心要几句,又一想,既然军政委员会已经做出决议,我再还能有什么作用。等他讲完话,我就告辞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骑着马,紧打了几鞭,那马就像离弦的箭,冲到了村外,转瞬间跑出三四里地。马跑得浑身是汗,嘴里喷着白沫,喘息着,慢下来,就由它信步走着。我望着空旷的田野,想起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心里不觉有些激动,脑子乱得像马鬃,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不知什么时候阴了,又飘起乱杂杂的雪花。我仰起头,让冰凉的雪花落在发烧的脸上。忽然从背后飞来一匹快马,等到近前,马上人喊道:“副军长,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就回来了,让我好找!”原来是警卫员赶来了。
全军回师西进,九军为前卫,总直属队随后跟进,三十军在后卫掩护,并钳制敌人。前卫军和总直属队出发后的第二拂晓前,我们忽然接到了一份电报:“程军长、李政委:总直已抵甘峻堡一带,请速率部西进。总指挥徐向前、政治委员陈昌浩。”
先念政委、焕主任来看电报。我们三个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在行动以前,任务和行进的序列、时间都已分配好了,现在既无变动,打电报做什么?然而,这是用密码拍来的,也不容轻易置疑。电报从我手里传到政委手里,从政委手里传到主任手里,又传给我,循环了一圈。我迟疑地:“通常总部来电,直呼名姓,从来不加职衔,这次为什么例外了呢?”
李政委把电报接过去,端详了半晌,指着下款:“这里也不对头!我们打电报不都是以代字表明日期吗?这儿却是直写的。电文的语气,也与以往的不一样!”焕同志两眼注视着电报摇了摇头“必须查明情况!”李政委结论似的。于是马上派一队骑兵出发去侦察,结果发现了敌人在半路上设下的埋伏。
半夜里,接连有好几个总直属队被打散的人员跑回三十军驻地,根据他们的报告:前卫军和总直属队头出发到龙首堡宿营,敌人赶来围攻了一,突围出来又中了埋伏,队形被打乱了三次,伤亡很大,损失了电台一部。我们肯定电报是敌人的阴谋,因此,当夜按兵不动,第二出发,第三就到达倪家营子,与九军和总直属队会合了。到总部一了解,那份电报果然是假的。
这是程世才回忆录《悲壮的征程》的一部分,原载《烽火年代》,转录自《红西路军史料》第1辑。作者时任红三十军代军长,其生平简介见本书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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