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迷迷糊糊中的我知道,我肯定算不上一个蔫人。
不过我也知道,一旦我真蔫了起来,绝对比那个蔫巴萝卜要辣,而且,在那“辣”字上面还要再填写“阴、损”二字。然而说到底,我毕竟是个傻子,要苦思冥想出一个“阴、损、辣”的招法,并非像人们说话那么容易,只要上下嘴唇一碰,随后便信手拈来。
孔夫子说:
劳心者治人,
劳力者治于人。
这话说得太对了,劳力者哪玩得起脑子!
几乎整整一个白天,我完完全全被那个报复的恶念包围了,尽管我已经把脑瓜骨想得嗡嗡作响,还耽搁几个似睡非睡的小觉,直到晚间该上炕睡觉时,仍然是一愁未展。
我爹掐灭纸烟,躺进了被窝。
我娘把脚伸进被下,依旧缝着袜子。
我坐在八仙桌旁,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支撑打了架眼皮。仔细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一个讲究人,做事得讲究一点层次,总不能像个小赖皮随手操起一块板砖,照黄大麻子脑袋就来一下?更不能像收拾胡卫东那样手和嘴一同并用,连㧐带骂一个几十岁的老家伙?
在我思索中,我娘缝完了袜子。
她招呼我:“幺儿睡吧,明天还早起呢。”
我说:“不困,等一会儿再睡。”
炕头的我爹一听,抬手就拉灭了电灯。
只听他说:“睡不着出去遛遛,数数天上有几颗星星。”
我一置气,立马走出了屋门。
我爹的骂声跟踵而来:“死外面吧!”
我娘马上喊道:“外面冷,遛达一圈赶紧回来。”
冬天的夜晚,
凄凉而孤寂。
我站在院中,仰起头,向天上觅去。
寂静无垠的夜空,悬挂一牙儿如弓的月亮。
一片片冷若冰霜的光,冷清清扫过我家房前,落在二大妈家院门口,正好照在一个装垃圾的大木箱上。那时候,家家户户做饭取暖都要烧煤,垃圾箱装的大多是炉灰渣子。
我将目光放在大木箱上,久久地盯视着。
忽然之间,那堆黑乎乎数不尽的炉灰渣子,闪射出一道道耀眼的银光。再转瞬间,一道道银光变成了一把把飞来飞去的利剑,晃得我眼花缭乱。在五光纷呈之中,那道神奇灵光再次划过我大脑。随之,我那颗心也狂跳起来,难以抑制的一阵狂喜席卷了全身。
在狂喜过后,一个“完美无缺”的报复计划在我脑海中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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