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一愣:“那不是好事儿么?举子得了实惠,户部得了口碑,圣人得了士心。”(←请注意,此士心乃士子之心的意思,并非意指某绝世受编。)
冯紫英道:“你女婿家中那‘书生餐馆’又做了什么‘书生快餐’,又便宜,还能抄书抵饭钱,引得那么多饭店悉数学了去。旁人若再想轻易收买许多举子却是难以下手了。上一科他们便想不出法子来了。”
贾赦皱眉:“他们是谁?”
冯紫英道:“二皇子一系。”
贾赦哼道:“如此说来,他们要瓜完了?”
冯紫英叹道:“因他们那一系多是旧勋贵,子弟少有出息的,偏近年来朝堂愈发势弱。张大人早年得了吴阁老接济并暗中栽培,竟是吴阁老的人,圣人一直不知道。大约这是他们最后一张底牌了。他们欲借着本科张大人出题,送些子弟入朝。故此,本案最初当真只是一个科考弊案。”
贾赦点头。许多看着复杂的大案子,往往初衷极为简单。若不是有极大的需求,谁会冒险做这么大的案子?
“张大人将考题由他们买通的送饭食嬷嬷传出去,至于二皇子吴阁老他们给了谁,他就不知道了。他竟是全然不曾想着此事会露了出来,故此,一着急便想着去污徐大学士。故此,钟大人他们倒是没说假话,张大人委实是将考题送人的,也委实是有人指使,且委实不知道送给了谁。这会子我去问吴阁老,他必然也是不肯认的。张大人一死,我是半分实证都无有了。”
贾赦哼道:“这个简单。眼瞧着四月了,会试重考。将卷子细细对着,有本事差太多,瞧瞧他们是谁家的,哪一营的。”
冯紫英点头道:“圣人特将会试定于四月,也是为了方便我查案子的。”
贾赦又道:“如此不是水落石出了么?”
“那将荷包丢进隔墙丢入御史台苏大人院内的人呢?”
贾赦笑道:“这个却不好说,未必是三皇子的人。”
冯紫英道:“另有常大人,他说有一日如厕时听见有人恍惚说了几句话,像是替姜大公子弄到了春闱考题云云。他那会子也将信将疑,因太过于含糊,也不曾露出来。”
贾赦拍掌道:“我可猜着了,果然是有立在风里送过去的几句听不清的话。另一方要的便是常庸在君前对姜文一霎时之疑心。有了一霎时便足矣。必是吴阁老他们太贪心,欲一回弄许多子弟舞弊过会试,不知道怎么的露陷了。若无此事还真不好办,保不齐是人家代笔的贫寒士子丢的石头。既有了这么一出,另一方可好查得很,单看琏儿不曾入阁,谁能进去便是了。未必是三皇子的人,小四小五小六都有可能。一头将二皇子灭了,一头将圣人之疑引到三皇子头上去,他们便能冒出来了。”
冯紫英苦笑道:“倒是有两位大人许是能入阁的。偏都是圣人的人。”
贾赦指他道:“你干了这一行,居然还笃信什么‘都是圣人的人’。这会子皇子夺嫡呢,皇子都是圣人的儿子,他们选了一位小主子也未必就背叛了圣人。”
冯紫英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如今查出来的与几位皇子有私下往来的重臣,或已是阁臣,或尚且不便入阁的。”
贾赦皱了皱眉:“他们的儿孙呢?女婿呢?幕僚呢?”
冯紫英思忖了会子:“委实无有。”
贾赦又道:“或是谁有把握,能在他们入阁后将他们弄到自己那一营去。”
冯紫英一愣:“何来此把握?”
贾赦笑道:“许是哪家人家已与他们订了儿女亲家?又许是某位皇子同他们的儿孙布衣相交?到时候揭出来便是了。”
冯紫英拍案:“曾大人与柴大人家中俱有正待结亲的嫡女长孙,两家的少爷也都爱结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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