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亭亦暗自吃惊,忙将九商拉至身后,道:“陆小娘子,我并不是甚么渠郎……”他话未曾说完,便见悯柔眼角两串泪水滑落了下来:“好,好,渠郎,你如今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唤了,如今我可成了路人?我为着你,去红尘中一片片一寸寸地寻药,你受了伤,是我日日夜夜伴着你不休不眠……如今,便因了一个外人,你要走,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活死人墓里头不见天日!”她的眼珠子疯狂地转了起来,狂笑道:“你们且去碧海青天,我自守着此处!可你不晓得,青兰阶只认我一个人……你们都出不去的,纵使你们再恨,也只能留在这里陪着我,直到化作一捧枯骨!哈哈哈!……”
程云亭神色凝重,迅速地捉住了她话中之话:“你说青兰阶只认你一人?”
悯柔奇怪地瞧了他一眼,眼眸中又多了些许温柔,放佛方才的癫狂消失殆尽:“渠郎,你晓得,我是最后一任谷主了……青兰阶再飘渺无踪,我是它的主人,自然能教它现出身来……可是,渠郎啊渠郎,你莫要枉费心机了……便是你如今杀了我,我都不会放你们出去!”说到最后,竟是斩钉截铁,不容半点质疑。
九商一时急怒,道:“你到底是不是悯柔?为甚你要唤明之作渠郎?”她想到同明之初初坠入幽兰谷时,自己为囚龙草所伤,若不是悯柔相助,只怕如今仍昏迷不醒。那个温柔可人,笑起来面颊上有两个小酒窝的悯柔怎地会变成面前这副模样?
悯柔不屑地用眼角瞥了一眼九商,冷哼道:“这里还轮不到一介凡人说三道四!”九商一头雾水,虽知晓面前的悯柔已然不再是先前那个温柔可亲的小娘子,可从她口中听闻自己是“一介凡人”,还是止不住地生出怪异之感。程云亭见她目光轻蔑。心下难受,连忙攥住九商的手轻轻紧了一紧。不料悯柔一见之下,竟面色大变,“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来,星星点点地溅在她那鹅黄色的前襟上,显得触目惊心。九商惊呼一声,便瞧见悯柔软倒在草地之上。
九商忙赶上前去,俯身将悯柔抱在怀中,程云亭亦探上了她的脉搏。这一听之下,他不禁疑惑起来。悯柔的脉象虽纤弱,可十分有力,定然不是甚么隐疾所致。那么必然是怒极攻心。悯柔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又醒转过来,奇道:“啊呀,九商,你身子还虚着,怎地能这般劳动?”说着便挣扎着要下地。
九商同程云亭面面相觑。这又唱的是哪一出?悯柔低头见自己胸前的那片血渍,自言自语道:“姑姑来看我了?”此话一出,九商忽然脑中灵识一闪——这悯柔同那从未出现的姑姑,便是同一人!
程云亭离得稍远一些,并不曾听到悯柔的自语,兀自奇道:“照方才的昏迷之势……”九商忙对他使了个眼色。对悯柔轻声道:“你怎地知道是姑姑来过了?”程云亭满腹疑惑,此时亦安安静静竖起了耳朵听。
悯柔似乎还有些迷惘,喃喃道:“方才我似乎瞧见姑姑了。还是那般爱发怒……姑姑她不喜欢我生了出谷的念头,我方才是不是提到了我想出去?”她的话中多了些惊慌,急急地望向九商,放佛想从她面上瞧出些甚么来。见九商面容平静,悯柔复又垂了头道:“好久前。我被困得受不住了,特想出谷去。便一个人大喊大叫,四处疯跑……那时姑姑也回来了,我自瞧见了姑姑便甚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她在胸前一比划,“也是这般,多了好些血渍。”
九商继续放缓了声音道:“阿柔,你可记得姑姑是甚么样子?”悯柔似乎有些不满,嘟囔道:“姑姑便是姑姑,姑姑笑起来十分好看,脸上有两个浅浅的旋儿……”
这不正是悯柔自己的形容?这回连程云亭亦听出了些不对劲,紧紧地望着面前二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九商待还要再问,悯柔忽然有些发怒:“九商!你怎地今日这般惹人厌?你还是病着时讨喜,我不要同你一起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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