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冰晶阁中仍旧一派静谧祥和。九商曾去过奢海之底,那地下虽安静,却是睨兕一脉的葬骨所在,教人无端心中多了一番肃穆庄重。故而如今九商再见到了冰晶阁,心中已然宁静平复了不少。她悬浮于空,静心打坐半晌,忽然听到左手腕上的镯子中有些异响。她忙将镯子里那只雕花牡丹匣取出掀开,正瞧见水镜中柳臣安一张略有些消瘦,且百无聊赖的脸庞。
“九娘子?”柳臣安甫一见到九商,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不少,倒将九商唬了一跳,雕花牡丹匣子差些儿脱手而出。柳臣安的眉目当中渐渐涌起些微欢喜来:“你……你怎地现身了?”
九商将那墨晶水镜捡了出来,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在水镜中唤我么,怎地问出这番话来?”
柳臣安面色一红,心道,我哪一日不对着水镜念叨你?不过是从不曾见你出现罢了。他虽腹诽,心中却欢喜得如同饮了三月里的桃花酿,连带着眉梢都多了一分春意,忙关切道:“九娘子,如今你们在灵毓山中行到了哪里?”
九商微微一顿,低声道:“如今……我同明之正在枫雪岭上。”
柳臣安自那日听了爹爹所述,对九商的爹娘便极是敬佩,听得九商如今正在故里,忙道:“那自然好!可寻着了你娘亲?”
九商垂了眸子,将水镜离得远了些儿,道:“我们甫入岭间,明之……为护我发了旧伤,如今还不曾在岭上四处查探。”她话音未落,柳臣安先惊叫起来:“枫雪岭上的天这般剔透,真真如仙境一般!”他望着水镜中露出的半幅“天”来,不由得啧啧赞叹。只恨自己不曾见过这般晶玉一般的苍穹。
九商猛然想起,此处乃是芙蓉庄的冰晶阁,并非枫雪岭原貌,再一想,亦不怕柳臣安起了疑心,便含糊道:“可惜你不曾一道来……你爹爹、阿娘并兄嫂如今可好?”
柳臣安面色一肃,道:“说道此处,我正要讲与你听——”他微微昂了头,似乎有些唏嘘,又有些嘲讽:“爹爹带着大哥同我。一道去试举……”
柳子辰走南闯北,潜心多年试着配出一服药来,却还差个引子重登金銮殿。如今大儿柳臣康。幼子柳臣安,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正是他重回朝堂的好藉口。当年那皇帝老儿不是巴巴地盼着容宁能骗过妖族娇妻,好教对方自灵毓山上盗出雪莲以求延年益寿么?如今便有上好的一副药,瞧他老人家肯不肯开了金口服下?
柳臣安自不会将这番话道与九商知晓。不过轻描淡写地三言两语带过,又道:“对于此事,爹爹老人家自有主张,大哥同我亦信服。眼下大哥已从文举,我走了武举的路子,不日便要放榜。”他想到自己在武场之上竭力克制。饶是如此,还是将一座磨盘儿大小的垫脚石碾作了齑粉,坐在上头的那武考官就差将两粒眼珠儿瞪将出来。母亲自是欢喜非常。如今青淮庄中众人都晓得柳家一门父子三人皆非池中物,巴结亦来不及。家中唯一怏怏然的,只怕便是大嫂金妥娘了。
柳臣安望着九商的温和恬淡的面庞,心中百般爱慕涌起,到底又硬生生地压住了。道:“九娘子,我娘知晓你是容宁阿叔的骨血后。总是悔不当初……只恨当年你在青淮庄时不曾好好照看一二。我爹爹亦十分想见你一面。他常道,这‘小昆仑’是他无意间赠了你同明之兄,又机缘巧合回到了我手中,实在是环环相扣,机缘可叹。”
九商想到当初在松泉镇上,程云亭望着笔墨铺子那老叟时对自己的低声耳语,不禁慨然,低声道:“如今我想来,在青淮庄的那段日子,亦如同前生一般。我现已在枫雪岭之上,只待休整一新,便要同族里那些老儿们理论去,说不准还要撕破面皮,以命相搏……只盼阿娘还一如往昔,不曾受了甚伤……”
柳臣安亦黯然。他听闻父亲曾道,妖族素来有一套森严法度,比之红尘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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