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还卖蛋糕呢!赶紧垫补垫补吧。”
我咽了一下口水,接过面包,上去就狠狠咬一口。
像如今的孩子贪吃肯德基、麦当劳,宣乎乎的面包是我小时候的最爱,平时吃不着,得等到清明节祭扫革命烈士陵园,或者赶在参加国庆节游园活动,再不就是学校开秋季运动会的时候,我才有幸获准得到一个面包、外加一瓶一角五分的八王寺汽水。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楚记得一个面包单价,人民币一角七分整,外加“地方粮票”二两。
就在我大口大口满足食欲之时,一个注定让我记住一辈子的女人出现了。
实际上,那就是一位不起眼的中年妇女,既没有三婶那一副美丽绝伦的外表,也不像我二姐天生长就了一副丑陋之相。毫无疑问,她和我看到的大多数女人一样,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寻常女子,个子不高也不矮,身子不胖也不瘦,皮肤不黑也不白,眼睛不大也不小,鼻子不尖也不趴,嘴唇不厚也不薄,脖子不短也不长,倒是乱蓬蓬黄头发有一点刺眼。
不过,这些都是外在表象,一点也不重要。
好饭不怕晚。重要的事发生在后面,是啥事我先不说。
先记录一下黄大麻子和那个女人的对话。
他说:“大年快到了。”
那女人说:“人已经变老了。”
他说:“年货都准备了?”
那女人说:“买啥东西都凭票,还准备啥。”
他说:“话虽这么说,凡事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那女人没有答话,却突然一笑。
他说:“你笑啥?”
那女人说:“我能笑啥,笑你呗。”
他说:“笑我啥?”
那女人说:“你说笑啥?那点破事儿还用准备吗?”
他眯起了眼睛,还干咳两声,说:“这么说万事具备了?”
那女人咯咯一笑:“只欠一股东风吹。”
女人笑得很有特点,既不像我娘那样哈哈大笑,也不像二大妈那样抿着嘴笑,更不像三婶那样甜甜美美的笑,应该比微笑稍微强烈一点,上下嘴唇也跟着微微颤动。
有诗为证:
千里竟荔枝,
只为妃子笑。
女人成群的皇上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小小老百姓。
我真真地看见,黄大麻子更欢实了,嘚嘚咕咕没完没了。
后来,俩人聊到赶劲儿时,那女人就不好好说话了,满嘴嘀哩咕噜,连成一串串,和南方人说话一模一样。但说着说着,那女人突然不说了,拎起一瓶酱油一瓶醋就走了。
“她……她……。”
“她还没交钱呢?”
我嘴里塞满面包,呜噜呜噜叫着。
真是太监干着急,皇上却是一点不急。
黄大麻子没听见一样,蹬起“倒骑驴”就开走。
我一下急过头了,“哏喽”一声,咽下了嘴里的面包。
“那女的没交钱呢!”
我翻翻眼睛,差一点流出了眼泪。
“交给我了。”
黄大麻子都不看我一眼,便回了一句。
我多犟呀,比那头犟死的小毛驴还要犟。
在回家路上,我和黄大麻子再次发生了争执。
我说:“她没交钱,我看得真真切切。”
黄大麻子拍拍兜说:“交了,我揣进兜里啦。”
我说:“肯定没交,你是扶着她手打的酱油。”
黄大麻子说:“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是先收的钱。”
我说:“不对,你只顾和人家说话,根本没腾开空儿收钱。”
最后黄大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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