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我和我爹一块吃进了自己拉出来的一坨坨“臭烘烘”的屎。
我强忍着眼泪,一锹一锹戳着垃圾。
我爹默不作声,一桶一桶运到了垃圾箱。
然而,再难吃的东西也有吃光的时候。随着时间的过去,一堆堆的“屎”吃干净了,连风儿也不刮了,只有雪花还断断续续地飘扬着。抬眼一望,胡同上下是一片银白。
这时候,黄大麻子出现在大门洞。
他扛把扫帚,走到我和我爹面前,有些局促不安。
我爹搓搓手,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冲他笑了笑。
他再看看我爹,又打量打量我,“嘬”“嘬”地好几下嘴唇。
不过,最终还是我爹先开的口。
他说:“老黄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多多担待我这个傻儿子。”
黄大麻子说:“大兄弟这话使不得、使不得。”
我爹连忙说:“使得、使得。”
黄大麻子说:“半夜三更的你替我扫街,这叫我脸红啊。”
我爹说:“该脸红的人是我,谁叫我养一个坑人害人的孽种!”
黄大麻子说:“这孩子还小哩,等慢慢长大了自然会懂这些事儿。”
我爹说:“老黄大哥啊,这孩子得跟你干几个月,你多费心开导开导他。”
黄大麻子说:“该做的我一定会做的。”
我爹说:“要不是你几次劝我,我早就搂不住火啦!”
黄大麻子说:“啥事咱都要沉住气啊!”
我爹说:“我性子躁,没耐性,往深了说还说不到地方,说浅了跟挠痒痒似的。这回他跟着你一块干,准没错,你见识多,经你一**,说不定这傻子还真开了窍。”
但是,黄大麻子却没有接话,只是苦笑了两声。
我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他十分武断地说:“老黄大哥你就甭谦虚了,过去你是干啥活儿的,胡同里的人谁不知道,我把孩子交给你管教几个月,我是一百个放心。”
老祖宗训:
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我那个用苦良心的老父亲,却忽视了这一条千古流传的真理。想想看,真挺可笑的,把我交给了一个曾经娶两老婆的“老流氓”手里,他还口口称称说一百个放心。
后来我想,我爹有时候比我还要“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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