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亮的武器,正是先前为九商除去囚龙草的那非刀非剪之物。九商亦拔了月华簪护在胸前。悯柔并不攻向程云亭,只是围着九商追缠不休。她如今哪里还有半分柔情似水的模样,左冲右突,一只鹤嘴钳或夹或击,耍得威风凛凛,本该是伺弄花草之物,如今倒成了伤人的利器。九商到底不愿伤她,虽法力精纯,可那四十二路踏雪剑法中用出的多数只是防御之招,堪堪能架住她那疯癫攻势。如此一来二去,竟是悯柔那不要命的打法占了上风。她二人一着鹅黄,一着雪素,本该是在花丛之中翩然起舞,如今却化作了阿修罗,在蝶兰中激起阵阵飒风。所经之处,火红色的花瓣尽数纷洒而落,满目惊心。程云亭想护着九商,却又得了九商的眼色不敢近前,怕插手反而误事。
怕是过了半盏茶功夫,九商慢慢占了上风,悯柔已然有些气喘不均,手中还牢牢握着那鹤嘴钳,目光中尽是不甘。九商瞧准了时机,倒转了月华剑在她臂上迅速一击,便听得悯柔“啊”一声惊呼,那鹤嘴钳应声落地。程云亭紧紧盯住二人,见如今悯柔被迫立在溪旁,先是满面不甘,继而却又茫然,心下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怅然。
悯柔望着九商手执晶光莹然的宝剑,又望一眼不远处满脸戒备的程云亭,忽然颓然万分,缓缓低头抱膝,双肩剧烈地耸动起来。九商忙上前两步,温声道:“阿柔?”放佛方才那场恶斗从不曾发生过。
悯柔哪里肯抬首,兀自啜泣不休。好半晌,她抬了袖子本想拭泪,却见另一只柔荑递了一方帕子来,轻声道:“莫要伤心了。”
悯柔紧紧攥住九商的手,缓缓收了泪,道:“九商,我方才瞧见自己狠狠地追着你,要用鹤嘴钳伤你……”她伤心道:“我真不知自己这是怎地了,放佛着了魔一般……”
程云亭心中一动,忙道:“你瞧见自己要杀九商?”悯柔紧紧咬住嘴唇,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九商亦恍悟,明白了程云亭的未尽之意——这回悯柔瞧见的是自己在动手,而非“姑姑”动手伤人!
“阿柔,你且歇息歇息。”九商扶着悯柔重在郁汀溪旁坐下,又轻声道:“你这身功夫真俊,可是自姑姑那里习得的?”
悯柔满面茫然:“我从不曾会这些!”她神色中微微有些慌乱:“我自小便在谷中,成日里只有这些花儿草儿作伴,姑姑也从未教我习武……”放佛怕面前二人不信自己,她忙忙伸出手来,使尽力气扯那丢了花骨朵的翠兰根茎,小脸儿通红却不曾扯断半分,以示自己半分功力也无。
九商忙拦住她,忽然发觉那翠兰赤红色的根茎缓缓缠住了悯柔的手,九商惊叫一声,便想用月华剑去挑,不料那翠兰放佛有灵性一般,迅速地闪了开去。程云亭急中生智,捡起地上的鹤嘴钳便朝那株翠兰的根处剪去。那翠兰一惊之下,忙缩了回去,动也不动了。
悯柔却忽然沉静下来,望着九商,又缓缓看一眼程云亭,面上甚至露出了那两个淡淡的酒窝儿:“你二人,还真不是简单角儿,竟能教我这侄女儿倾心相待。”九商直直地望向那双古井一般深邃无波的眸子:“你便是‘姑姑’?”
悯柔甚至牵了牵嘴角,微微一笑:“不错,我便是。”她的神色中甚至还残余着淡淡的威严,放佛面前尽是自己的族众一般。
“这些年来,幽兰谷愈发清净无人了。”悯柔短促地一笑,九商一瞬间甚至有些幻觉,放佛面前的“悯柔”眼角竟多了些细细的纹路。“谁都觉着幽兰谷是个活死人墓,虽然此处芳草鲜香,幽兰盛放,到底是祖宗们当年迫不得已才避居与此。鹿族人一代代往外挣扎搬迁,不知甚么时候起,族里已然人丁稀少,谷主这才惴惴不安,封锁了通往外界的唯一路途‘青兰阶’,并设下重重禁制。”
“族人们哪里肯束手就擒?皆如飞蛾扑火一般地朝青兰阶冲去。发了令的谷主倒也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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