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梯并不宽敞,人在阶上极难转身,九商助程云亭将大氅披上,自己也穿戴起来。南都同柳臣安心思倒是十分缜密,料到穿着皮氅爬天梯怕是辛苦,故而那皮子选得十分轻软。有了挡风的物事,呼呼风声倒也不觉得多刺骨。九商原想提气跳跃着走,略略运气却发现又有禁制设在当中,不由得微微苦笑:“这梯甚是古怪,连法力都运转不来。”
程云亭握着天梯两侧摇摇晃晃不见首尾的扶索道:“若是那般容易,雀族人只怕夜夜不得安眠了。初时我们进翠驼岭时,那般险要的关卡,比起这攀登来,可是惊悚得多了。”这还是二人见面后头一回提到在“狼见愁”分开时的情形。九商一面向上拾级而去,一面满怀愧疚地小声道:“明之,你在那毒谷之下,可是吃了大苦头罢?”
程云亭伸着一只手扶着她道:“那时我初初醒来,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只觉得天昏地暗。按说毒谷之下碎石嶙峋,恶草横生,我断无生还之理。后来我撑着一只手想坐起身来,却发觉手下竟是柔软一片,才晓得我身下压着一只玄狼,已然死去多时。我本以为那是狼族大王子,倒是吃了一惊,后来瞧那玄狼体格娇小,显然不是……”
九商听到此处,握着扶索的手猛然一紧,一阵冰冷的疼痛传来。原来黛姬在死后还救过明之的性命!这辈子欠着她的,已然无法再偿还了。程云亭觉着九商的胳膊僵硬起来,忙望向她,只见她脸色苍白,竭力忍着泪,慌道:“九商,你这是怎么了?”
九商安抚地回握住他的手道:“无妨。若不是那玄狼,我们只怕如今还困在崎木岭上。”
程云亭一愣,低声道:“此话何解?”九商同他一道往上爬着,一面细细解释与他听:“那女唤作黛姬,是大王子梓衿的未婚妻,差些儿就是未来的狼王后。当初我被梓衿困住,锁住法力,便是她每日悄悄过来替我打通筋脉,在她同梓衿的浣耳礼上命心腹接出你同柳小郎……并厉荷三人。”
程云亭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一直奇怪你是如何做到将我等接出……如今说来,她对我们有着极大的恩情。”他又越上一道阶梯,顿一顿道:“因了她的缘故,我不曾命葬谷底。我本想为她立个冢,只是毒谷之中,尽是毒草,若以此盖于其身反而是侮辱,只得寻了一块地势稍高处将她安放下。”
九商将脸隐在风帽之中,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他做的极对。他二人又默默行了半刻,只觉着呼吸得越发艰难。这天梯之陡倒在其次,最教人无望的是瞧不见尽头。二人困在当中,下也下不得,上去亦艰难,九商扶着那扶索,只觉得摇摇晃晃,教人心惊肉跳,她勉力定定心神,喘息道:“明之,咱们可能歇上一歇?”
程云亭咬咬牙,狠心道:“此处险陡,不宜多做停留。不如我背你?”
九商瞧他在寒风中苍白的面庞,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悬在眉鬓之间,心中哪里还肯教他背。二人相互搀扶着,放佛走了许久,还是在原地一般。九商狠狠吐了一口气,忽然觉着镯子有些发热,忙忙转动开来,方发觉南都先前赠予的包裹里多了几样东西。是两块黑乎乎的糕点,九商心中长舒一口气,将糕点递入程云亭的口中。二人皆觉得那糕点清香扑鼻,吃了两口,均长了些气力,顶着风继续前行。
不晓得过了多久,程云亭忽然惊叫了一声,九商手中一紧,忙抬起头来看。只见面前哪里有甚么高耸入云的天梯?映入眼帘的,真真是应了“鸟语花香”四个字。九商愣愣地瞧着面前笑盈盈的姒茹,以为自己做了梦。姒茹温柔道:“傻孩子,想不到罢?我妹子??茹今日当值监管天梯,本以为不曾有人会上来,竟在石镜里瞧见了你们二人。她头一回当值,慌慌张张找了我来,问我该如何待客呢——我再一细瞧,正碰上你仰头,可不是打了个照面!”她牵着银灰色的裙裾,朝着兀自发呆的九商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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