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此间在夜里定然伸手不见五指。只恨如今不能将九商带入芙蓉庄!程云亭一手紧紧揽住九商,一手将自己的外袍解了开来,吃力地将袍子垫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好教九商躺得舒服些儿。他又借着一丝余光,将山岩之间的一株半枯藤蔓扯将过来,念了引火诀,作个鄙陋的火折子插在一旁。
九商隐隐觉察到了身侧的火光,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将脸侧了开去。程云亭正借着那点微光在袖袋中翻检清心丸,好容易寻到了一颗,忙喂到九商口中。此时他背贴山岩,那股寒意如同跗骨之蛆,教他胸腔中那片旧伤隐隐痛了起来。
九商放佛在一片赤色红莲花中走过,足下一阵阵灼痛,忽然口中生津,如同饮了什么琼浆玉液一般,又放佛在药泉中沐浴过一番,浑身的经脉皆舒展开来。她心中一宽,便要沉沉睡去。程云亭见她面上的潮红微微褪去,长长出了一口气。
程云亭疲倦至极,第二日再次醒来时,九商仍在自己怀中沉睡。眼见不远处那山岩罅隙中已然透过微光,身下的青石亦不再冰寒,程云亭微微动了动已然麻木的身子,九商嘤咛一声,醒转过来。
望着只着中衣,面上乌青的程云亭,九商吃惊道:“明之,我这是睡了多久?”她一探手,在身下摸着了程云亭的外袍,心中滚过一阵暖流,忙忙携了他的手转身入了芙蓉庄。
程云亭胸腔之中隐隐作痛,知晓自己是旧伤复发,嘴皮子翕动一回,却怎地都说不出话来。九商见状,忙引了莲湖水到炼丹房中,引了金乌火来烧滚,又运转了极阴之气将那浴水兑得半温。又助程云亭除了外袍。程云亭甫一踏入那水中,只觉着热流自经脉中涌动,浑身毛孔皆舒张了开来,舒服地打了个哆嗦。
将脑袋狠狠地浸在水中半晌,程云亭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望着对着博古架出神的九商道:“怎地面色还这般不好?”
九商微微侧了脸,低声道:“不知为甚,这回梦中之景太过鲜活,有一度我甚至以为自己葬身火海,虽能听见你的声音,却怎地都寻不到你的踪影——”她将博古架上盛着漫天莲的黑陶罐拿在手上,目光中多了一丝忧虑:“如今我已然身在枫雪岭之上,按说该有重回故里之感,可除了先前在入岭之时体内气息有些异样,在岭上我只觉着……放佛入了一处从不曾踏足的地境。”
程云亭听了她这番话,无意识地撩拨着身侧的莲湖水,亦微微蹙了眉头:“先前咱们在幽兰谷,你被囚龙草啮伤的那回……是不是也梦到了这般场景?”
九商细细一想,道:“那回虽梦得可怕,却不曾这般身临其境。另外,咱们这回可要将芙蓉庄中能带出的皆携在身上,万一在前方遇上了甚么禁制,一时不察可是处处掣肘。阿娘她……”九商目中微微有些水光,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来,程云亭忙伸出一只手来替她拭去眼角的微湿。
“我在枫雪岭上长大,血脉中自然有岭上的气息。如今回来,却丝毫觉察不到一丁半点……只能说是因为岭上被设下了挪山大阵。”九商微微一偏头,轻轻地握住了程云亭的手,凝声道:“若阿娘如今……我甚至不敢再往前走,生怕……发觉那梦是真的……”她不敢再说下去,程云亭听得心酸至极,忙道:“我知晓,你是担心……”他到底不忍再说下去,只得安慰道:“虽说时日过了这般久,但事未必没有转机。师娘那般坚韧,定然无恙。”
待程云亭沐浴完,整个炼丹房中皆暖洋洋一片。九商的额上亦蒸出了汗来。二人索性和衣而卧,在炼丹房中央躺下,隔得不远,九商还能闻到博古架上丹药的清香。耳边传来程云亭缓缓的呼吸之声,九商心中却乱如麻,放佛又回到了当年还不曾入灵毓山之时,自己怎地都无法修炼大成的光景。
都道母女连心,当年她在枫雪岭上,虽不能常常探望阿娘,阿娘处境好坏她却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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