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当初我答应陛下制衡朝中两派的承诺,不论如何便得履约了。”
“朝中若受我牵制,只怕——”他轻声叹了口长气,微微弯了眸,心思不知歪到哪一边,神情有些恍惚。
屋中寂静,有风徐来,吸入胸中的空气带着边境独有的空旷寂寥,赵广源见此,也生出一点闲心,过问他曾经一直觉得会冒犯好友的问题。
他问:“寻安,我其实不太懂如今你对她的心思……”
即便赵广源没有直呼其名,那个“她”听到顾寻安的耳中,仍然变成日夜萦绕于耳边的名字。
他有些愣怔,顺着赵广源的话问下去:“什么心思?”
问话者既然开了头,便打定主意力求明白原委,因而赵广源只略做停顿,便重新开口:“之前你说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保护不了她,于是一心想朝臣百官对你刮目相看。如今为何避开朝堂,远离京城了?”
顾寻安默然。
他心中知道:赵广源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他当初在想的问题。
回忆上涌,最初那个暗暗想要在朝中挣得一番天地,想要摆脱母亲和堂兄布局的小公子,渐渐浮现在如今顾寻安的眼前。
那个小公子,弯着明如秋水的桃花眼眸,身姿挺拔,满身上下皆是少年意气,让他即便心中暗自评价“幼稚”,仍然忍不住轻声感慨。
顾寻安闭了闭眼,打断了自己的回忆,将之前想通的一点答案,说给赵广源听:“瑚之,她之前虽承认也喜爱我,心悦我,可无论如何,我总觉得她若即若离,仿佛随时会离开我……而我察觉先机,却无能为力,因为我什么也做不了。”
“西河之行前,我是纵乐不自知的贵族公子,之后,我是妄图撼动皇室权势的一只蜉蝣,朝生暮死不知天高地厚,因此她每每看向我的眸中,总带着一点纵容与心甘情愿。”
纵容他对帝王发起的近乎可笑的“折腾”,并心甘情愿……提前做好受其牵连的准备。
她何等喜欢他,又何等冷静几近冷酷。
赵广源蹙眉想了想,半晌后,悟明白好友的心思。
他看向顾寻安轻易红起的眼眸,动了动久未活动因而麻木的腿脚,微微抬起手,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
“好……我明白了,你从未想和她分道扬镳。反而正因如此,你才离开京城,来到长菱边境。”
都是混迹京城的贵家公子,即便顾寻安没有明说,赵广源也知道他为何会争夺军功。
一来,是他确实需要强大,二来……二来便是为了那位陆掌柜。
——成为权臣固然能一言号令百官,可依附在皇权下的权势如云烟般虚无缥缈,靠自己一枪一剑挣来的军功却与此不同。
战场上,性命攸关之际,没有谁还在乎所谓权贵,要么杀红了眼,要么已成为敌军的刀下亡魂。
而活下来的将领,日积月累,便成为了不败的战神,军中的信仰。
古之有言“功高盖主”,向来如是,因而若石德军威愈高,大家心知肚明,他势必会成为帝王忌惮的对象。
顾寻安所做的,就是在此之前,替换石德,成为军心所向。
今后,帝王再如何忌惮顾寻安,也不会杀他,若真动了杀心,那……
那岂不是合该此劫?
原先慢悠悠游迹京城的潇洒小公子,人人都羡慕他的好家世,如今可以选择的前路是多么少啊!
赵广源的眸光带些波动。
许久后,他起身轻轻拍了拍顾寻安的肩,道:“我去军营看看。”
顾寻安微微笑了。
他知道好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用另一种形式支持他的决定。
在赵广源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门槛转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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