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行鸯吩咐:“今后陆家上下对我的称呼也该改改,不要唤我‘小姐’了。”
——京中定居后,陆昭出入各家,也跟着同行有样学样,将陆行鸯当成千金小姐养,陆行鸯接任家主后,手底下的人还未来得及改称呼。
画绣不明白为何陆行鸯忽然提起此事,但她一直尊重听从陆行鸯的决定,并未多问。
后来陆家伙计便齐齐改了称呼,唤她“主子”。
这已是往事风尘中快要被忘记的一幕,不知为何又被画绣想起来,后来有次与陆行鸯夜间谈话,她忍不住询问陆行鸯。
画绣问陆行鸯为何当初要改称呼,彼时正逢画绣待嫁,陆行鸯难得愉悦,一时不察说漏嘴。
她垂眸浅笑,回答:“既要抛头露脸出门做生意,还称闺阁小姐作甚么?”
顿了顿,她眸中凝了一些光,语气也有些落寞,“在某人眼中,岂不是异类?”
……
画绣对顾寻安说:“郡王,我后来左思右想,觉得她不过是认为……在已见过许多贵女千金的你眼中,她风尘仆仆,行走奔波,若被你听到原先的称呼,会感到滑稽。”
于是陆行鸯改了。
“她对你岂止有爱慕,更有自卑与自尊。”
画绣慢慢说完,忍不住落下泪,她最后还是问:“您会忘记她吗?”
或许这位小郡王并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岁月光阴中,那个小掌柜为他牵动过多少情绪,他如今面上那么淡然,甚至认为陆行鸯嫌他妨碍,不就是觉得陆行鸯爱他不够?
顾寻安并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看向画绣,面容平静得如同听了场寻常戏文,他司空见惯,已然厌倦,因而并不激动。
他慢慢回答:“你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我她有多么喜爱我,由爱故生怖,你提醒我不要忘记她,可是……”
他再也说不下去。
他被人提醒:陆行鸯其实很喜爱你,你看透一点罢,别迷了眼,别忘记她。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有多么喜爱她。
那日画绣回去不久,顾寻安上了份折子,没多久便去了长菱。
往事回溯,再说起已是唏嘘,张吕文拉住画绣的手,宽慰她:“他离开或许并非心中有怨,再说阿姐也不知此事。”
画绣点了点头,三人默言片刻,最后莫清起身吩咐厨房设宴。
宴至一半,莫清和张吕文都微有醺意,窗外忽然传来阵阵炮竹声响,天幕上绽开朵朵绚丽烟花。
莫清抬眸看了许久,在炮竹的声响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更低,“很快那位就立后了,我想帝师如今正坐立不安。”他此话不假,帝师因莫越一案已然让陛下对他无甚敬意,当初未重罚他,只不过念在帝师过往劳苦,给他一个面子。
陈时若被立为后,帝师地位岂可同日而语?
若真如此,陛下之前的心血便作废了。
张吕文没有听见,大声“啊?”了声,面带不解,莫清回过神,笑起来,只是与他碰了下酒杯。
.
景明十二年,瑞帝娶陈家女,立后大典空前盛大。
二月春祭,帝后相携登临祭坛。
那日后,德高望重的帝师上奏瑞帝,道他年事已高,无力再任此高位,向帝王乞骸骨,希望回府养老。
瑞帝自然允了。
帝师为官多载,手下学生无数,有学生前去陈府探望老师,却被管家告知:老帝师难得清闲,早已外出游历,去见外界的大好河山了。
赵长彦已逝,陈辞满又走,加之顾渡言官降一职,朝中职位一时空缺许多,众臣好不容易熬到三月庭试,选拔新才后,这才堪堪舒缓了绷久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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