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文贞继续道,
“炼铁炉鼓风的风箱要由四个人或者六个人一起推拉,铁矿石化成了铁水之后,就会从炼铁炉腰孔中流出来,这个孔要事先用泥塞住。”
“白天六个时辰当中,每一个时辰就能炼出一炉子铁来,出铁之后,立即用叉拨泥把孔塞住,然后再鼓风熔炼。”
“如果是造供铸造用的生铁,就让铁水注入条形或者圆形的铸模里,如果是造熟铁,便在离炉子几尺远而又低几寸的地方筑一口方塘,四周砌上矮墙,让铁水流入塘内。”
“再让几个人拿着柳木棍,站在矮墙上,事先将污潮泥晒干,舂成粉,筛成像面粉一样的细末,一个人迅速把泥粉均匀地撒播在铁水上面,另外几个人就用柳棍猛烈搅拌,这样很快就炒成熟铁了。”
“柳木棍每炒一次便会燃掉二三寸,再炒时就得更换一根新的,炒过以后,稍微冷却时,就让人就在塘里划成方块,再让人拿出来锤打成圆块。”
佟正钊道,
“炼铁是这样,那炼钢呢?”
薛文贞笑道,
“炼钢的方法就多了,最常用的有三种。”
“第一种,是于铁在炼铁炉中时,用稻草截细杂黄土频洒火中,令铁尿自出,炼上五炉火后,用黄土和作浆,入稻草浸一二宿。”
“将铁放在浆内,半日取出再炼,如此炼上十炉火之后,将生铁十斤炼至一斤有余,便可成钢。”
佟正钊心道,这个原理却简单,在生铁加热时,用碎稻草和黄土帮助生铁氧化脱碳,经过五到十次的脱碳,铁就变成了钢。
薛文贞又道,
“第二种,是将生铁入炉熔铸,并鼓风搅拌,炼成熟铁后,反复捶打成型,再进一步锤炼,直至杂质全无。”
“至于第三种,是先将熟铁打成约有寸半长像指头一般宽的薄片,然后把薄片包扎尖紧,将生铁放在扎紧的熟铁片上面,再盖上破草鞋,在熟铁片底下还要涂上泥浆,投进洪炉进行鼓风熔炼。”
“达到一定的温度时,生铁会先熔化而渗到熟铁里,两者相互融合,取出来后进行敲打,再熔炼再敲打,如此反复进行多次,这样锤炼出来的钢最好,俗名叫做团钢,也叫做灌钢。”
佟正钊再一次不得不为古代劳动人民的勤劳和智慧所折服,以现代科学而论,薛文贞所说的每一个灌钢步骤都能被合理解释。
涂泥的草盖在生铁上,不仅能使生铁在还原状态下逐渐熔化,还能使炉内热量不致流散,提升炉内温度。
而把生铁放在捆绑的熟铁片上,则利用了生铁含碳量高和熔点低的特性,使生铁液能均匀地灌入熟铁片的夹缝中,增大生铁与熟铁间的接触面积,加速生铁中的碳渗入熟铁中。
“炼钢原来如此不易,那炼完了钢,接下来的制铳可就简单多了罢?”
薛文贞笑道,
“制铳比炼钢要省些力气,但也并非那么容易。”
“要锤制鸟铳,先得用一根像筷子一样粗的铁条当锻模,然后将烧红的铁块包在它上面打成铁管。”
“鸟铳应分节锻制,一般枪管是分三段,夹铁锻为冷骨,外包铁锻打,三节锻毕,再尽力锤打接合,使其合为一铳。”
“接合之后,再用四棱钢锥插进枪管里来回转动,尽力使枪管内壁变得光滑,如此发射火药时,才不会有阻滞。”
佟正钊听罢问道,
“这般听来,这鸟铳制造的工艺似乎并无稀奇之处,仿佛人人皆可效仿。”
薛文贞笑道,
“做来总比听来难,这些工夫听着虽便当,却是样样都得请熟练工匠来做。”
“倘或工匠那么容易被取代,那兵仗局中制火器的,早在英宗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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