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不由得也陪着她流泪。
“可是,可是没想到,好景不长。老天爷要惩罚我们啊!它要惩罚我们。”
古巧儿现在讲起来似乎还心有不甘。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去年,也是这时候,那天,天上布满乌云,狂风一个劲地刮,我带着孩子呆在家里,把门窗都关的紧紧的,等着左大哥回来。可是,我总感到心神不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呼呼的风声吹得我心里一阵阵地发慌,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古巧儿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她的眼睛里似乎略过一丝惊恐。
“没想到我的感觉果真应验了,那天矿井突然发生了塌方,左大哥被埋在了里面,再也没出来,呜呜呜......”
古丹凤听到这儿,只感到一阵眩晕,心中咯噔一下子。
左叔叔死了?
古巧儿呜咽了好一会儿,然后继续讲下去。
“我当时也不想活了,左大哥死了,我的天也塌了,我要和他一起去死。矿上有个好心的大姐,叫秀芹,她和我们住邻居,是两个孩子的娘。她男人也是因为几年前矿井塌方被砸死了。秀芹姐就劝我,‘好妹妹,你还那么年轻,孩子还那么小,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为了孩子咱也得坚强的活下去。’我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呜呜地哭。秀芹姐天天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劝我,帮我经管孩子。后来,我想通了,秀芹姐说得对,我要是死了,孩子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已经失去了爹,不能再失去娘。”
古巧儿讲的有些累了,她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古丹凤攥着她的手,心如刀绞一般。
“秀芹姐在矿上给矿工兄弟们做饭,每个月矿上都给她开工资,和她丈夫活着的时候钱一样多,一分都不少,她就是靠着这些工资供两个孩子上学。她劝我也留下来。可是我一没户口,二不是矿上的工人,人家矿上怎么能要我一个‘黑人’。后来,矿长给死人的每家每户发了两百元的封口费,那些死人的家里多数都是像我这样,都是外地来的‘煤黑子’,不敢说话。矿长说这次事故谁也不能说出去,如果说出去,一分钱也拿不到。大伙儿领了钱,没人出去说,就算出去说,又能和谁说呢?”
古巧儿现在想起来,她的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无助和悲哀,可见当初她是多么的绝望。
她继续喃喃地说道:“和谁说呢?是啊,能和谁说呢。煤矿方圆三十几里地,除了矿工就是矿工家属,大伙儿都知道这件事儿,外面的人哪能到这里来打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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