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天玩得太累,也大概是我想事情想太多,第二天睡到中午我才起来。朱丹已经起来了,在洗衣服。他给我的印象就是做事不动脑子,全凭一身力气和一股热情,但为人仗义。
“你起来了?”他摸了一下头发,手上的泡沫站在头发丝上,很好笑。
“你笑什么?”他不解地问。
我拿着帅刚的镜子给他看,他也乐了。趁我不注意,他把泡沫抹在我脸上。
“现在好笑了吧。”他指着我说。
“不闹了,我要回去。”我没和他继续洗了把脸。
“现在回去干嘛?”他在阳台上晾衣服,扭头问。
“今天中秋节,你不回去?”我问。
他也不晾衣服了,望着窗外。我看他并不回我,察觉出了他有心事,就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无论怎样,也得回家瞧瞧。”
“我没有家。”他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觉得触碰到他的心事了,很是抱歉。
我家虽然并不富裕,但却温馨,我长这么大也并没有吃过什么苦,所以并不能体会别人的不幸。我只知道我的童年玩伴万世川就活在一个不幸的家里。我和万世川一起的时候,也是关怀与尊重并存的,因为我知道他要的不只是同情,还有尊重。在我们都还小的时候,班上就有人说万世川是没爹的孩子,一向木讷老实的万世川红着眼睛,抓住他的领子,怎么也拉不开。
我是一个很调皮的人但我有时候也很细心,我知道如何揣摩一个人的心理,如何与人打交道。和万世川一起的时候,除了给他足够的关怀,还得尊敬他,让他觉得他并不比我们悲惨。如果一切都是有序的,我和万世川还会保持着我俩的兄弟关系,还会有一根冰棍一人分一半。但是,我的青春荷尔蒙已经开始膨胀了,我和他也有了芥蒂。
由于自小就有和万世川打交道的经历,我倒是清楚该怎么对朱丹。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说:“走,我们去吃饭。”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满足**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而我们这些半大少年能有什么**呢?大概就只有吃喝玩乐了。
他应该也没起床多久,听我一说肚子里的蛔虫也闹腾了,跟着我出了学校。张家巷是一条小吃街,我一模口袋里还有五十块钱,心里也有了谱。
“随意吃,我请客。”我大大方方地说。
朱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好似在问当真是我结账。我点点头,先叫了一碗炸洋芋。
我俩在张家巷折腾了一个小时,这才返回宿舍。我的五十块钱还有十块,几乎都是他吃的,我很惊讶他的肚子哪里能装下那么多。
回了宿舍,我惬意地躺在床上揉肚皮,我也吃撑了。至于朱丹,抱着门,肚子挺得像个球。他打着饱嗝说:“万世玉,呃,小七,呃,我给你讲,呃,今天我真高兴,呃。”
“得了吧,你自然高兴,一顿吃了三十几。”我倒不是小气,只是调侃他。
朱丹也知晓我并不是小气之人,嘿嘿地笑着。我俩也不说话,各怀心事。我想的是怎么回家,如果我直接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丢了朱丹一个人我不忍心。要是不走,可我又实在想回家——今天是中秋节。
“小七,”朱丹好像知晓我内心的想法,他说,“谢谢你今天陪我过节,你快回去吧。你昨天就没回去,家长肯定担心。”
而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不能撇下他独自回家,一种根植于我内心的劣根性子展现出苗头了。我在心头叹了口气,说:“我不回去了,我留着陪你过节。”
“小七,我给你讲讲我的事吧,我把你当做真正的朋友我才给你讲,以前我只给吴昊讲过。”朱丹睡靠门口的上铺,我睡他对面下铺,他歪着头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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