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把它说出来,否则,我死也不得安宁。”
老兵喘着粗气,把目光转向马震海。
濒死的老兵再次开口道:“我叫松井浩二……是关东军的一个老兵,‘满洲事变’那年来到中国。我必须把一些可怕的、我所亲身经历的事情告诉你。那件事已经过去13年了,没错,13年,我犯下的罪行已经有13年……”松井浩二停下来不动了。他喉咙发涩,似乎在吃力地咽下一块儿东西。“1932年9月15日那天,我们驻扎在抚顺平顶山的部队受到中国自卫军的袭击。16日上午,我跟随我所在的联队进袭平顶山实施报复。我们控制了东、西两个山头,包围了全镇,然后以照相为名,用刺刀把老百姓和矿工逼到平顶山南边的洼地里。大约在午后1点钟,随着一声令下,我们用机枪疯狂地向人群扫射,顿时鲜血四溅,惨叫声、呼喊声连成一片……”
松井浩二说不下去了,沉默着,双手开始发抖。
“活着的人拼命往外冲,只有南面一个缺口,而且早有我们的人设防。冲出去的幸存者很少,足足有3000多中国人倒在血泊中。机枪停止后,整个屠场尸横遍野,没死的人都挣扎着往外爬,我们就端着刺刀从北到南往身上刺。当我刺向一个女人时,那个中国女人坐起来,双手攥住刺刀。我一脚将她踢倒,猛地一刺,刺刀便插进她的胸膛。她始终瞪着愤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至死都不放……我知道我犯下了罪行,现在,我一闭上眼睛,那个中国女人的眼睛就在我的眼前晃动。我不敢死……可我又活不了,我的灵魂不得安宁……”
听到这里,马震海被仇恨与愤怒燃烧了,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他觉得这是一个临死之前的日本鬼子对自己的侮辱和蔑视。就像杀死自己父亲的人临终前还要将如何杀死的过程告诉自己一样,还要假惺惺地冠以忏悔的虚名。
怒不可遏的马震海站起身来,想离开这里。
松井浩二似乎猜到了马震海的心思,乞求道:“不要离开我……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马震海带着探明究竟的心理,极不情愿地坐下来。
这个濒死的老兵闭上眼睛呻吟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显然力气已经耗尽:“如今……我们国破家亡了,我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带着我的罪恶等待死亡。我一定得忏悔……我愿意忍受更多的痛苦和折磨,去换来心灵的安宁,好痛痛快快地去死,哪怕是下地狱。谢谢你听我的忏悔……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一个中国人,这就足够了。”
马震海看着这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本老兵,内心有些震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他知道,这个老兵是真心为自己的罪行而忏悔,可他的罪行是不会得到宽恕的,哪怕是面对上帝。
突然,松井浩二鬼使神差般坐起来,双手合十,似乎要祈祷。他艰难地喘息着,似乎死神已扼住了他的喉咙,“我希望安心地死去,因此我需要……宽恕。如果你能宽恕我,请握……握……”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而是全身抽搐着,发出一声声哀鸣。马震海看着这双手,似乎看到它们沾满了鲜血,他无论如何也伸不出自己的手,去握住它们。
亚美听到这声音,急忙跑过来,聪明的她一下子明白了眼前的情景,她跑过去,抓住了老兵的双手。松井浩二翻了翻眼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了下去。
亚美双眼溢满泪水,很有负罪感地看着马震海说:“我知道……他的罪恶……不可能被宽恕,可……”
马震海吃惊地看着亚美,一言不发,他想离开病房。
“等等马营长……”马震海停下来。亚美继续说:“我知道他罪孽深重。可作为一个日本人,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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