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诊所里治伤。所以说,关东军代表不了所有的日本人,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亚美凄然地说:“那没什么,面对死亡和不幸,我没别的选择……我毕竟是个护士。”
“不……你完全可以不那么做,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的本性吧!”
“一个人的……本性?”亚美若有所思地重复这句话,“如果抛弃国家和民族的观念,那人……就只有善恶了……对吗?”
高铁花说:“我知道你们日本人国家和民族观念都很强,可你知道关东军接到大本营放弃满洲的命令后,是怎样制定在华日本人的遣返政策的吗?“
“怎么制定的?”亚美急切地等待高铁花说下去。
高铁花说:“乘车遣运的顺序是:关东军家属;官吏及其家属;国策会社职员及其家属;再到一般日本人。根本没有提到你们开拓民。在这些高人一等的日本人逃亡的时候,关东军士兵甚至用刺刀驱赶其他日本人,以免挡住他们的去路。”
“啊……”亚美大吃一惊。
“还有,他们还鼓动来不及逃亡的下等侨民,与入城的苏军进行巷战。每人发他们一支枪,要他们决战到死。这些被鼓动的日本侨民,包括中小学生,还有女人,都走出家门,现在正在长春大街上挖战壕呢!他们还在高呼‘皇国兴废在此一举,一心一意击退宿敌,皇军万岁,大东亚共荣圈万岁’。”
亚美听得有些傻了,她松开铁花的手,跑到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
“这就是所谓的‘大日本帝国’,所谓的‘大和民族’。你想一想,这是谁的帝国?谁的民族?”
大召亚美趴在窗户上,呜呜地哭起来。
43
高岩他们乘坐的火车突然在江边停下来,“咯噔”一下,吓了人们一跳。好像灾难突然降临了。小雪扑到高岩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高岩心里一震,觉得这位孤苦伶仃的姑娘,已经受不了半点儿刺激了。火车的工作人员从这节车厢串到那节车厢,大声宣布:“为了阻止苏联人进攻,昨天晚上关东军已经把江桥炸断了!”
人们开始恐慌起来,有人大声说:“这个时候苏联人打过来,我们就全完了!”
这时,一个列车员又传达了车长的话:“火车不能再往前走了,大伙要么走着去哈尔
滨,要么就跟列车重新回到佳木斯。”
车上所有的人都决定徒步去哈尔滨,几乎没有一个愿意再回佳木斯的。一阵骚乱以后。列车里空空如也,逃难的人们四散而去。
高岩拽着小雪,小雪拽着园田早苗,步入一条小道。“光政哥哥,我们去哪儿?”小雪不住地问。到一个僻静处,高岩停下来说:“走这条小路去哈尔滨,最多只要大半天的时间。小雪,如果你们觉得累,咱们就慢点儿走。”小雪和园田早苗几乎同时说:“没关系,我们能行。”小路在一个山脚处拐弯,地方一下子变大了,一个日本人的开拓村豁然出现在眼前。然而,就在要进村之前,他们被一片死寂所震撼。
他们停在那里,不敢向前迈步。这个看起来曾经红红火火的村子,现在静得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大气都喘不出;又像是隐藏着牛鬼蛇神,埋伏着千军万马,充满着阴森森的杀机。看四外,农田业已耕种,花草已经殷实,地面上仿佛刚刚留下人的脚印。可村子上空却被浓重的死气笼罩着,连一丝炊烟都看不到。
小雪发着颤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连一个人都看不见?”
高岩不屑地一笑,说:“我们去看看。别怕,跟着我。”
于是,他们手拉着手,小心谨慎地向村子走去。街道两旁的房子都紧闭门窗,好像从来没有生灵光顾过;又像每扇门窗都有可能猛然洞开,或伸出利爪,或飞出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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