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错事,很难得到大人的原谅。所以,她经常从睡梦中醒来,叫喊着要妈妈。亚美只好一味地安慰她:“英子别哭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不是故意杀人的,没人责怪你,睡吧。睡醒之后,一切都好了。”英子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亚美的心顿时空落落的。
她推开朝着大杂院的那扇窗户,院子里中国小孩子的笑声一下子灌进来。她暗叹,才一天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全变了!站在窗前,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昂起头让太阳晒着自己的脸。她忽然觉得与其他的日本人相比,自己是幸福的,她知道,这幸福来自高铁林的关照。由此庆幸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与哥哥救了这位抗联长官,很难想象他能不能这样照顾自己。看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不变的真理。
高铁花走进来,见亚美发呆,便问:“亚美,想什么呢?”
“你听……孩子的笑声。”亚美回头说,“特别是女孩子的喳喳声,多像鸟叫。”
高铁花细听了听,说:“那是七哥的闺女,七哥是个哑巴。媳妇生下孩子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是被关东军强奸后杀死的。一个哑巴男人把孩子带这么大,也真不容易。”
亚美听了身子一颤,脸色一下黯淡下来。
过了一会儿,孩子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她们可能跑到外边玩去了,因为外边也开始阳光灿烂了。
“铁花姐,你结婚了吗?”亚美突然问。
铁花摇摇头,说:“现在还在打仗,哪顾得上啊!”
亚美叹息一声,说:“对中国人来说一切都要结束了;对日本人来说,噩梦刚刚开始……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高铁花说:“除了大哥外,还有二哥、三哥。二哥拉了一帮人当了‘龙江会’的大掌
柜,三哥小时候被一对善良的日本夫妇收养,至今下落不明。爹娘都死了,是去年这个时候被关东军杀死的,就在东大屯我家院子里。”
亚美低下了头,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战争使你失去了那么多亲人,我替你难过。”亚美小声说。
高铁花接着说:“俺爹娘一辈子与世无争,脾气好极了。特别是俺娘,从未与别人红过脸。在他们死后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我觉得生活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心里除了仇恨,没有别的。如果不是还有两个哥哥活着,我真不知怎么办好。那时候,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杀死参与大屠杀的关东军,为爹娘报仇。”
亚美走过来,握住高铁花的手说:“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后来变坏的,包括那些参与大屠杀的士兵。那些人在国内的时候并不是那样,他们家里也有年迈的父母,也有兄弟姐妹。面对活生生的老人和孩子,说杀就杀,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即使禽兽也不该如此呀!有时候……我真替他们羞耻……这些罪孽是无法救赎的。”
亚美说不下去了,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两个女人对视着,沉默了好半天。亚美说:“日本人在国内接受的教育就是忠于天皇,要有武士道精神。在他们眼里,到中国作战、杀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甚至认为他们来中国是帮助中国人统一,把中国从欧美的压迫中解放出来,实现大东亚共荣。”高铁花说:“可你知道日本士兵究竟做了些什么吗?他们把杀人当作游戏,把强奸当作一种快乐。我亲眼看见他们把中国妇女强奸杀死后,还要在下边插上高粱秆或玉米棒作为羞辱……这就是所谓的共荣。”
高铁花说到这里,因气愤而握紧了双手。大召亚美不但手被她捏得生疼,而且感到精神也被她捏垮了。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高铁花看在眼里,怕自己的话语伤害到她,便勉强笑笑说:“当然了,像你这样的日本人也真是难得。你不但冒生命危险救下我哥哥,还把他送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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