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楼兰人拿那些人的尸身去祭了天地,楼兰国兽分食尸身,死无全尸。”
我怔愣,无话可说。
傅少华顿了半晌才捏着手中杯子缓缓道:“父母过世时,我尚年幼,家中穷困,哥哥多病,却还总要去做工,养我成人。我投军那年,他硬是将攒了多年的聘礼钱塞给我,就这样孤身十几年,我征战在外,他担心不已,到处寻人给我递信。”
我端起桌上茶杯慢慢地放置唇边,却隐约听见傅少华手里的那只杯子已经轻微作响了。他似乎平静了一下才接着道:“我为求战功九死一生,他于家里担惊受怕,孤苦半生。”
他苦笑了一下慢慢接道:“待我功成名就时,他终于肯放下心,寻了一门亲事。他死的时候,嫂嫂刚刚有了身孕,得到这个噩耗,情绪太过激动,孩子没了,嫂嫂也积郁成疾,不久便走了。”
他顿了顿,猛然捏碎了手里头的那个杯子眼眶发红道:“姑娘,你可知,那时的我有多恨?”
我捏着杯子的手有些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我知道傅少华心里头是有恨的,却不想竟然凄惨至此。
他叹了口气接着:“酒儿是个好姑娘,可我没法子,我若对她好,总会想起哥哥,心中折磨越甚。和她在楼兰的那段日子我是真的欢喜,可他哥哥杀了我哥哥,又如何让我喜欢她?我不想喜欢她,可我,忍不住。”
他抬手抹了把脸,手上沾了湿湿的液体,两相折磨的结局不过两败俱伤。
我仍旧无话可说,有了仇恨在里头,都是至亲,我又要如何判断谁对谁错。傅少华仍旧捏着碎了的水杯:“她在花满楼的时候我恨,太子接了她走我也恨,可是要我帮她,我心中又梗着过不去。如今她不见了,我不想恨了,哥哥若是不原谅我,我也认了,只是,我不想看不见她,她那样傻,会很危险。”
我看着他良久道:“她往北方去了,说是找楼兰,这几日风大,也不知道找到没有。”
傅少华向我行了个谢礼,随后慌张出门而去。
我缓缓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楼梦酒的骨灰,我想着给傅少华一个希望也是好的。
楼梦酒身子孱弱,本就疾病缠身,又颠簸数日,到了地方已是回天乏术,我看着她有些心疼,她脸色苍白地看我:“姐姐,你说这样哥哥会不会怪我?可是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每日就像是入了炼狱,我想我的孩子了,我想看看他们。”
我揉着她的头发:“哥哥不会怪你的,想他们了就去看他们,他们定然也想你了。”
楼梦酒跟我说,她的国家亡了,没地方可以葬身,让我想办法带她走走大漠,我便将她火化,撒了一半的骨灰在大漠。
带了另一半回长安,我想她最舍不得的可能是傅少华吧。
尾
几日后,城中有人传言,傅将军只身一人前往漠北寻人,却不曾想那几日风沙正大,傅将军多日未归,怕是已遭不测。
我手上的茶杯微微有些抖。一个月之后,有人在沙荒中寻到了将军尸体,大夫检验后说是干渴而死,众人很是纳闷,将军腰间明明有一壶葡萄酒的,却不知为何,一口未动。
我忽然想起楼梦酒那日问我:“姐姐这里可有酒?楼兰的葡萄酒可很是好喝呢。”
我想将军不是不想喝这酒,而是想与另一个人一起喝。
傅少华的尸体运回来的时候,长安城的人表情都很凝重,这样深得民心的将领,没死在沙场,却死在了漫漫荒漠。
我去傅少华墓上的时候,天起了雨,我撑着伞抱着楼梦酒的骨灰,样子有些狼狈,风吹过的时候,我将楼梦酒剩下的骨灰洒在了傅少华的墓上。
我回到屋里关了门,吹了蜡烛歇息。只是很久以后,我看见桌上的那本《楼兰古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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