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弹琴了,或许在妈妈去世以后,她再也不愿意去触碰那让人伤心失落的琴键。每一首熟悉的曲子,都会在哪些夜阑人静的深夜,回旋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快乐的,伤感的,幸福的,悲戚的,每一首她弹过的曲子,都在二十岁那年的夏天,随着妈妈的离去而被埋葬了。
埋葬的,还有她一去不复返的青春,以及哪些平淡而幸福的日子。
她的双手轻微地颤抖,悬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她紧咬着嘴唇,灵活的手指瞬间落在黑白键之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而后,她的手指像长了眼睛那般,在琴键之上快速地跃动。手指与黑白键之间的完美的配合,让悠扬的琴声如舞动的精灵般,在夕阳的余晖下时而跳跃,时而转圈,时而缓和。
一曲止,一曲又起。
直到她忘情地弹奏着那首熟悉的旋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弹奏,紧绷着的心终于得到片刻的缓解。
莫扎特《小夜曲》。
弹着弹着,她的眼眶开始变得微红。想起了那些盛夏的旁晚,她把那架二手的电子琴搬到院子里的栀子花树下,快乐地弹奏着同一首歌,那时的她是如此的单纯和快乐。
手指的跳跃在继续,她仰起头,让准备落下的泪水回流到眼眶里。她不要让眼泪落下来,更不要让这眼泪提醒着自己的软弱!
此刻,唐文浩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窗边的苏永恩,弹奏着动听的乐章。同一首曲子,在她的弹奏下,时而欢快,时而缓慢。从他站在门口以来,这首曲子已经重复弹奏了五次。除了第一次可以感受到那种欢快和喜悦的节奏以外,其它的几次都有种隐隐的伤悲。
他开始感到,她的心是如此的难以捉摸。
清晨的厨房里,传来一阵阵咖啡的香味。苏永恩熟练地把磨好的咖啡粉倒入玻璃漏斗中,点上酒精灯,然后静静地等待玻璃容器中的水煮开。
她昨天发现厨房的角落里,有一套精致的玻璃咖啡壶。她不喜欢李姐用自动咖啡机所煮的咖啡,觉得总缺少了一种味道。以前在韩国的时候,她在咖啡店打工,久而久之就爱上了咖啡那种苦涩而香醇的味道。
如我们的爱情,香醇中带点苦涩,快乐中又掺着伤心。
唐文浩从湖边跑步回来,换上了浅灰色的条纹衬衫和黑色西裤,坐在餐桌旁看报纸。
“你的咖啡。”苏永恩把一杯热腾腾的蓝山摆在唐文浩面前。
“谢谢。”唐文浩的目光定格在报纸上的头条标题上,小抿了一口,眉头开始舒展开来“李姐今天煮的咖啡煮很不一样。”
“今天的咖啡是小姐煮的。”李姐微笑着把一份三文治放到桌上。
“想不到你还懂煮咖啡。”唐文浩又品了一口说“味道还可以!“
苏永恩瘪瘪嘴,略有不满地说“我懂的事很多,你没来得及发现而已。”
“今天随我回公司吧。”唐文浩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光。
“不去,无聊。”苏永恩放下手中的叉子,忿忿不平地望着神色自如的唐文浩。她才不去呢,关颖娜应该是个极不受欢迎的人,去了不就等于深入狼穴吗?
“这事我已经决定好了,你用过早餐后换衣服随我出门吧。”唐文浩的语气又变得不容置疑。
苏永恩的心中大感不快,她觉得自己老是被唐文浩牵着鼻子走,连最起码的决定权都没有了,寄人篱下的感觉可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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