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来的折子捧得他诸葛重世吴起再生——还敢在朕前大言不惭,什么‘没有自外’,又是什么没有‘辜恩负义’!”
“……”
“年羹尧收留二十名蒙古妇女充作侍妾,有没有的?”
“回万岁……有的……”
“他和九爷以主仆礼相待,有没有?”
“有的……”
“他的戈什哈到外省,知府以下都以上宾平礼相待,有没?!”
“奴才们没见,这些亲兵戈什哈回来吹嘘,听见过。奴才以为不过是骄兵悍将在外仗势作威,只劝说过年羹尧,没有回主子——奴才已经知错了。”
“你以为!”雍正哂道,“朕竟不知对你说什么好了!似你这样的心肠事君,朕承当不起,别在这里让朕瞧着恶心,回去还去侍候你的真主子是正经!——起来,滚出去!”
十个侍卫被他骂得面如土色惶惑相顾,无奈只得纷纷叩头跪安,张廷玉在旁说道:“主子既叫你们去见年羹尧,去见见吧,总是你们跟过,他来京不见见也不好。”众人诺诺连声答应着,雍正又道:“既是你们的主子,原原本本把朕今儿这话透给他。他有的是银子,不似朕这般小气!”穆香阿经张廷玉这一转圜,脸上方有了点人色,忙又赔笑道:“好歹奴才是主子上三镇里的正经满洲人,求皇上给奴才个改过机会,断不至再给主子丢人。再给奴才十个胆也是不敢了。”
“敢不敢全在你。”雍正气色平和了些,呷着茶无所谓地说道,“朕是恨你们的心,你们的心没有放在朕这里,年羹尧立不世奇功,还是朕的心膂重臣,朕并没要你们去轻慢刻薄他——去吧!”雍正目视十个侍卫,直到退出垂花门方深深透了一口气,“论起来都是亲贵子弟,祖宗血战功劳;都养出这班花花太岁,真正气死人!——不去说他们了,见过年羹尧了吧?他都说些什么?”张廷玉便将方才见年羹尧的情形备细说了,又说:“看来他不大情愿以军就粮,听起也有些道理,所以臣没有答复。明春如重新调这些兵入青,往返折腾不但费钱,而且好像专为撤调年某这么作,容易起谣言。”雍正听了默谋良久,说道:“朕总不能放心。汪景祺蔡怀玺他们劫持允,总要有个去处吧?难道去落草为寇么?”说着便摆手命坐。
张廷玉坐下,安详地一躬身说道:“皇上担心不为无因,但就此刻留年羹尧在京,他也只能听命,朝廷声名上却不好。年羹尧拖了一下又来了,据臣看,他是略有勾连却没有真正认承什么,没有龙头,西边造不出大乱子来,这件事只有汪景祺的案子审明才能定谳。所以不要急也不须急,倒是年羹尧提醒了臣——与其调兵不如调官,把年部三个都统调到云贵两广,由岳钟麒选派保举有功将弁补入年军中指挥,看来也就万无一失了。”
雍正来回踱了几个圈子,说道:“朕深以为然,既省钱又不动声色再好不过了,你这就过去以军机处名义发调令,晚间朕看过就用八百里加紧发出去。”张廷玉起身答应一声“是”,又徐徐说道:“年某如今只是涉嫌,罪不昭彰,请皇上留意,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他的。”雍正点点头,朝外喊道:“高无庸!”
“奴才在!”
“去潞河驿传旨,叫年羹尧这会子就递牌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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