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犯了军纪该死,允禟不敢求情,念国家用人之际,皇上拳拳仁心,允禟愿意作保,且寄下这十颗人头,叫他们戴罪立功,将功折罪,不知众位能否体谅大将军忠公体国之心,庙堂朝廷栽培人才的至意?”满殿人众见这个皇帝的亲弟弟这样执谦礼重,心里都不禁发热,向年羹尧一揖手道:“属下愿同九爷共保十位侍卫!”
年羹尧环视众人,突然扑哧一笑:“我也应不以杀人为乐——既如此,传他们进来。”
十个侍卫灰头土脸被押了进来,初到行辕时的骄横之气一扫而尽。他们抬眼凝望了一下允禟,依次跪了下去叩头,穆香阿颤声道:“谢大将军不杀之恩,谢九爷救命之恩,谢各位兄弟保救之恩!”
“死罪虽免,活罪难饶!”年羹尧扬着脸说道,“当庭各人四十军棍,以儆效尤!”两厢军校“噢”地答应一声,不由分说,上来就地按倒,噼噼啪啪就是一顿臭揍。年羹尧帐下军校司空见惯,木着脸不言声,允禟哪里见过这个?听着军棍打在屁股上一声声枯燥的闷响,不觉毛骨悚然。直到行完肉刑,年羹尧方满意地“嗯”了一声,说道:“没有**告饶的,还算像个样子。你们十位,就在帐下摆队听候使唤!我告诉你们,姓年的有不是处,你们尽可密奏皇上,不必顾忌——你们不就凭这个才敢放肆么?”
十个人哪敢抬头,喏喏连声答道:“不敢,不敢!”
“我也有密折奏陈之权。”年羹尧满脸阴笑,徐步下了公座,慢慢踱着步子,说道:“皇上若信我不过,岂肯将数十万大军交付与我?你们不晓事!今日不杀你们,并非我不敢。哈庆生是当今额驸,上月从四川督办军粮,迟到三日,我就斩了他。我先斩后奏!皇上不但没有处分,还下旨表彰了我。”说着,将一份折子甩给穆香阿。穆香阿颤抖着手打开看时,上头血红的朱批赫然在目:
八月十五奏览。朕在此焚香祷天,与诸臣共庆佳节,不意即在西疆行军法杀人,思之颇有同时不同势之感。哈庆生原系不成材之人,原望其疆场磨砺,或可略有造就,不意竟以贻误军机获咎处死。朕初闻则惊,既思且喜,我朝若有十数个年羹尧,不避嫌怨,不畏权贵,公忠执法,朕何至于子夜不眠,焦劳国事?宗室外戚在卿军中效力者甚多,其后遇此等事,即按军法一体处分,不必专章上奏。卿且放胆做去,卿但为好臣子,何虑朕不为好天子?!
字迹端楷,一色钟王小楷,秀拔有力。下头还钤着“圆明居士”小玺。穆香阿原存了告状的心,想伺机寻隙密奏一本,至此打消了妄想,忙双手捧还年羹尧,满脸赔上笑来:“今个儿一场噩梦,胜读十年书。咱们服到底了,鞍前马后,总归听大将军指使就是了!”年羹尧见收伏了这十个侍卫,暗舒了一口气,换了笑脸,说道:“总跪着做什么?起来!军法是军法,私情是私情。你还是我的世交子弟嘛!九爷的饭没吃饱,你们的筵也搅了——吩咐他们,重新设筵!我和别的军将饭尽量,酒不得饮过三杯。你们一醉方休,一来压惊,二来接风。”
是时天色已麻苍渐昏,中军大帐重移酒樽,绛蜡高烧,十个侍卫忍着屁股火烫价疼痛,强颜欢笑奉承这位惹不起的年大将军,直到起更,各营军将还要回去处置军务,年羹尧方命撤席,着人送允禟东书房歇息了,自带着桑成鼎和贴身亲随迤逦回西书房来。却见别的师爷幕僚早已散去,只汪景祺仍在灯下伏案疾书,写着什么。年羹尧已是累极了的人,迈着灌了铅似的步履进来,连声索要“进参汤来!”又笑谓汪景祺:“你有年纪的人了,这里的事没有办得完的?没有急务,不用熬夜,这会子在写什么呢?”
“大帅,”汪景祺写得专注,竟没留神年羹尧已经进来,听见问自己话,方搁了笔忙站起身回道:“我虽老,精神还好,有个写笔记的积习,天天都要写的。前几日上条陈,大帅军纪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