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王向远曾听爸爸妈妈说过,为了生下他,妈妈陈月英像个抱窝鸡似地每天待在床上,小心翼翼,唯恐出现一点点的闪失,才终于让他平安地降生于世。可以想见,爸爸王玉林既要工作,还要无微不至地照顾妈妈,当时的情状有何等让他在想象里感动不已。
王向远想,难道,是命运使然?命运要让他也来品尝当初爸爸曾经尝过的悲苦滋味儿?
因为反应太剧,为了保胎养胎,秦爱莲已经向镇上的计划生育服务站请了长假,待在家中,几乎是足不出户,生怕出现意外。
为了让秦爱莲放宽心怀,王向远安慰秦爱莲说:“你放心吧,我现在是在市委宣传部工作呢,更何况是宣传部里的一个重要部门,《江邑报》是有广告收入的。等到以后我熟悉了所有的工作流程,成了报社的得力干将,奖金也会翻番的。我肯定能养活你跟孩子的。你现在只管好好养胎,你可是牵一发而动两个全身哪,不,是三个全身,包括我。”
“你也别太累着自己。”秦爱莲说。
好在,秦爱莲并没有像多年前王向远的妈妈陈月英那样娇弱到一动不敢动的程度,她只是行事走路时加倍小心。医生也叮嘱过她,她与别的孕妇体质不同,要尽量减少运动;虽然她明知轻微的运动会有利于产妇分娩,但因了心理上的害怕,并不敢乱动。
可如果每日里只是躺在床上或枯坐在电视机前,还不得闷出病来?
好在,她家里的麻将方城并未倒塌,反是建筑得越加牢固越加热烈,不只是摆出一桌麻将,有时来的人多了,还会摆出两桌麻将。秦爱莲家呢,烧的是煤砖,虽然收入并不高,却在一些生活细节上不像周围邻居们那样斤斤计较,两个煤砖炉子敞开来日夜猛烧,开水黑白里免费供应。当然了,麻友们像是自家人一样,见水壶里的水没了,会主动续满,还会将开了的水倒入暖水瓶之中。
于是,本来就有着一些麻将瘾的秦爱莲就成了麻将桌边的常客。确切地说,是常坐主人。
打麻将是当地人最主要、最普遍同时也是最日常的娱乐方式和娱乐活动,上至行将就木的老头老太,下至满脸稚气的孩童,简直是人人都会。有钱人或者想以此为生进入赌场的,自是赌注大得让人瞠目结舌;平常人家特别是农村里的街坊邻里呢,赌注则小成个位或者十位数,看上去是以娱乐为主,战至最后却也经常伤了和气,毕竟上了麻将场,真正平心静气想以此找乐的人少之又少,有几个不想赢钱呢?
赢了的,想大赢;输了的,想翻本。看似一团和气的娱乐其实是暗中硝烟弥漫,人的贪欲从哈哈大笑和心花怒放里,从唉声叹气和捶胸顿足里尽显无疑。
王向远与许多来此谋生的外地人一样,一概视打麻将为赌博,他们中只有少数人会打麻将,有些人对麻将几乎是一窍不通,王向远就属于一窍不通里的之一。因为不会搓麻将,所以对麻将里的乐与悲的感受,王向远并不清楚,他只是看到麻将桌上大部分人都笑着,一团和气的样子,岂不知有些输了的人的笑是极力装出来的。王向远呢,天真地以为,大赌真的伤身小赌真的怡情呢。其实就是没有赌注,老是输了又输的人心里也会很不好受的。
因为王向远和秦爱莲在江邑城里没有房子,所以王向远每天下了班只能骑上自行车行驶二十里路回到乡下家中,回到家时,有时候,他会看见秦爱莲仍然与别人在麻将桌上激战正酣,有时倒是硝烟已散。王向远虽然不喜欢麻将,但并没有阻止秦爱莲打麻将,他很书生气地从有关书籍上看到,孕妇的情绪会直接传染给胎儿。他想的是,只要不影响身体,只要秦爱莲高兴,打点儿麻将也就无可厚非了。
晚上,王向远将秦爱莲拥入怀中,问道:“现在反应还可以受得了吧?”
秦爱莲说:“受不了也得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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