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文】
澄侯、沅甫、季洪三弟左右:
玉四等来,得知叔父大人病势稍加,得十三日优恤之旨,不知何如?顷又接十九日来缄,知叔父病已略愈,欣慰欣慰!然温弟灵柩到家之时,我家祖宗有灵,能保得叔父不添病,六弟妇不过激烈,犹为不幸中之一幸耳。
此间兵事,凯章在景镇相持如故,所添调之平江三营,宝勇一营,均已到防,或可稳扎。浚川在南康之新城墟,打一大胜仗,夺伪印四十三颗、伪旗五百余面,皆解至建昌,甚为快慰!唯石达开尚在南安一带,悍贼亦多,不知究能扫荡否?吉中营以后常不离余左右,沅弟尽可放心。
起屋起祠堂,沅弟言外间訾议,沅自任之。余则谓外间之訾议不足畏,而乱世之兵燹,不可不虑,如江西近岁,凡富贵大屋,无一不焚,可为殷鉴。吾乡僻陋,眼界甚浅,稍有修造,已骇听闻,若太闳丽,则传播尤远,苟为一方首屈一指,则乱世恐难幸免。望弟再斟酌于丰俭之间,妥善行之。
改葬先人之事,须将求富求贵之念,消除净尽,但求免水蚁,以安先灵,免凶煞,以安后嗣而已。若存一丝求富求贵之念,必为造物鬼神所忌。以吾所见所闻,凡已发之家,未有续寻得大地者。沅弟主持此事,务望将此意拿得稳,把得定,至要至要!
纪泽姻事,以古礼言之,则大祥后可以成婚。以吾乡旧俗言之,则除灵道场后可以成婚。吾因近日贼势尚旺,时事难测,颇有早办之意。纪泽前两禀,请心壶抄奏折,尽可行之。吾每月送修金二两可耳?应抄之奏,不知家中有底稿否?每抄一篇,可寄目录来一查,注明月日。
纪泽之字,近日大退较之七年二三月间,远不能逮。大约握笔宜高,能握至管顶者为上,握至管顶之下寸许者次之,握至毫以上寸许者,亦尚可习得好字出,若握近毫根,则虽写好字,亦不久必退,且断不能写好字。吾验之于己身,验之于朋友,皆历历可证。纪泽以后宜握管略高,纵低亦须隔毫根寸余,又须用油纸摹帖,较之临帖胜十倍矣。
沅弟之字,不可抛荒,如温弟哀辞墓志,及王考妣、考妣神道碑之类,余作就后,均须沅弟认真书写。《宾兴堂记》首段未惬,待日内改就,亦须沅弟写之。沅弟虽忧危忙乱之中,不可废习字工夫。亲戚中虽有漱六、云仙善书,余因家中碑版,不拟请外人书也。
咸丰九年二月初三日
【注释】
訾议:毁谤、非议。
修金:送师长的教学酬金。
【译文】
澄侯、沅甫、季洪三弟左右:
玉四等回来,得知叔父大人病势稍微加重,十三日收到皇上体恤的圣旨之后,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刚刚又收到十九日的来信,得知叔父的病已经好转,十分欣慰!温弟的灵柩到家之时,希望我家祖宗有灵,保佑叔父病情不会恶化,六弟媳不要过于哀恸,这样的话就是不幸中的幸事。
这段时间的战事,凯章在景镇与往常一样与敌人对峙,增调的平江三营、宝勇一营都已经到防,也可以在那里安稳驻扎。浚川在南康的新城墟,打了一场大胜仗,缴获印四十三颗、旗五百多面,都送到了建昌,大快人心!唯有石达开还在南安一带活动,还有很多彪悍的贼匪,不知道究竟能否扫荡干净?吉中营以后会一直在我身边,不离我左右,沅弟尽可放心。
建房子、建祠堂,沅弟外面的流言飞语,他自己扛了。要我,外面的非议并不可怕,而乱世的战火,不可不防,比如江西省最近一年,凡是富贵人家的大屋,没有一家没被烧过,可以引以为鉴。我们家乡地处偏僻,那里的人没见过世面,稍有修改建造,就已经是骇人听闻了,如果建造得太过宏丽,就会到处传遍,凡是在地方上首屈一指的大户,在战乱中都恐难幸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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