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男女杂座,衣饰简洁。主舞、主奏的则另有雅室休息。众乐坊人均很少说话,偌大的木棚里偶然有微微嗡声交谈。
正午时分,他们吃的是干饼,伴舞的娘子们则只喝些果汁,吃点软食,免得身子撑坏了那婀娜的舞衣。
午后阳光煦和,听得远处车马铃阆之声不绝于耳。翟家主人、宾客、族众从各自府邸来至香积寺,由奴仆引而落座。
秦嫣依着木棚的窗户捧着琵琶而坐,窗外,数丛芍药或白如雪,或粉如玉,或红如霞,开得五色缤纷。
坐在此处,她可以听到主客彼此寒暄的声音,也能听到女子娇柔的笑声。
随着一声玉磬敲击,声音徐徐落下。开篇的是沙洲城“成贵班”的《踏歌舞》,在秦风汉骨的浩扬鼓点中,一排舞女水袖折腰,踢踏飒飒。紧接着是府泉州“长阳班”的《纶环歌》……
讲俗台下,除了那些坐在围屏之中的翟家客人,此处也吸引了许多敦煌平民,拥拥攘攘,观看节目。一名戴着幂篱的少女挤在人堆里,连身边仆从以此处人多拥挤,劝她离开,都不愿意。
秦嫣坐在木棚里,心中有些遗憾,若是此时能够也到看台去张望一番多好。可惜管束严谨,寸步不得动。人之欲望就是如此得陇望蜀。未到大泽前,她觉得有饭吃就很好;来了“蔡玉班”觉得勤练技艺,做个一等大娘子才好;如今恨不能化身世家贵族女子,大大方方坐台下看半天戏。
“小娘子,你是来弹琴的?”一个声音撞入耳中。
秦嫣抬头,正是大泽边的“宜郎”。一张面容笑意微扬,没有了初见时的冷厉。与此处的芍药相映,人比花更灵彩生动。
秦嫣心中狂跳。
赶紧收敛住自己的眼神,低垂眼睑显出老实巴交的模样。态度拘束地站起来,行礼:“见过郎君,奴婢等会儿要上场,正在温习曲调。”
“出来,带你去转转。”他拍拍窗框。
咦?这是什么意思?
秦嫣回头看一眼在此压阵的蔡班主。见许多人都在看着她和那小郎君。
班主亦满脸惊讶,那小郎君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着一身深青带觳纹刺绣的锦袍,头上幞头裹着乌发,眉眼里流墨凝光。蔡班主平日只与翟家管事有接洽,翟家主子们都是高高在上之人,一时吃不准,对方是翟家何人?
但他见过市面多,见此人的气质清贵。猜度是自己家的姑娘结识贵人了,难道竟是那翟家的二郎君翟容?
班主不敢怠慢,深深作揖道:“某见过小郎君。花蕊,你跟着这位郎君去吧,早些回来,等会儿听到《燕支舞》的调子就过来。”
哦,好吧。
秦嫣说:“你家最高的那个楼阁不是写着‘无遥’吗?奴婢猜度,是不是《大招》里的:‘魂魄归徕,无远遥只’。”翟容怔住了,这无遥阁是兄长专为嫂子所建,怎会用此招魂曲为阁名?他一直是认为,兄长取“无遥”之意,是希望他们夫妻双方内心亲近之意。
翟容道:“你等一下,我去取过来。”他转到另一个屋子,找到了《楚辞》的书格,从里面抽出一个浅黄色的纸卷,回到秦嫣身边。
翟容拿着烛台,秦嫣徐徐打开纸卷。
屈原的《大招》洋洋洒洒,飘荡而出:“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春气奋发,万物遽只。冥凌浃行,魂无逃只。魂魄归徕!无远遥只……魂乎归徕!听歌撰只。朱唇皓齿,嫭以姱只。比德好闲,习以都只。丰肉微骨,调以娱只……”
秦嫣粗看一遍,眼前浮现出长清哥哥念起这首《大招》时的悄然垂泪。他可以跟她讲读、解析任何他能记得的书籍,唯独不肯跟她讲解这首《大招》。只是在她临出发之时,让她一字一句都背会了。
秦嫣问翟容:“二郎主,这首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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