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进门就打着香胰子(香皂)洗手,嘴里还咕咕叨叨的说些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
淑珍抿嘴一笑道:“咋咧?人家还请你吃肉哩?”
娟子一脸不悦,没好气的说:“还吃肉哩,都快恶心死咧。”
见淑珍面显微笑,神情疑惑的瞅着自己。娟子轻叹口气道:“那怂货就像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进门二话不说就扒裤子。好不容易让我拿话稳住咧,临出门硬是抱住我的手一顿猛啃,哈喇子弄咧我一手,当时就想吐。”
淑珍嘻嘻一笑,戏虐道:“哎呀,这才两天就把玉手给搭上咧,再过些日子,怕是搭上的东西就多咧。”
娟子冲过来在淑珍的肩膀拧了一下,撇嘴笑道:“还好意思说我哩,你不是才两天就把自个给嫁出去咧?还骗人家的金货衣裳。也不说要些彩礼我帮你花,还没过门就想着给人家省钱哩。”
淑珍吃吃一笑说:“还有十天日子,我都不知咋熬哩。我有教规挡着,他不敢乱来,就怕那货对你下手。眼下我们又不能和人家弄得太僵。但愿祥子明天能按时来,尽快摸清底细,连锅端咧也省心。我还惦记着回趟迪化看看我那傻丫头哩。”
娟子抿口茶,笑道:“人家班上得好好的,这才出门几天么,尽瞎操个啥心么。”
淑珍抿嘴一笑,神情略显得意的说:“你还记得那个苏伟么?”
娟子随口道:“咋不记得哩,父子两还在家里和老道拼命哩。”
淑珍面显憶美的笑容说:“她两个怕是对上眼哩。”
娟子略显意外的说:“这是好事么,我咋没看出来?”
淑珍软软一笑说:“你是没上心,那天你们尽顾着说话哩,我偷偷留意,见两个小家伙眉来眼去的像是有事。后来我就照直问咧兰花,看兰花半遮半掩的样子八成有事,还说苏伟到学校找过她两次哩。”
娟子欣喜一笑说:“照说兰花的岁数也不小咧,要在乡下娃娃都满地跑咧。要是他俩能成倒是不错,武术世家苏伟又在省局工作,祥子也能照应。来快把亲事给办咧吧,省得你整天牵肠挂肚的。”
淑珍噗嗤一笑说:“你还不了解她?那丫头就缺点女娃的心思,不然她和虎子的事还不知闹成个啥样哩。”
娟子吃吃一笑说:“也就是,当时我还真怕她受不了,结果就和没事人似的。”
淑珍抿嘴一笑道:“那娃打小就没心没肺的,就没把自己当个女娃,还尽爱在男娃群里混,像个娃娃头。”
正说着,屋门被徐徐开个缝,一个蓬头垢脸,一对明眸黑亮而又机灵的娃娃,将头怯生生的挤了进来。淑珍正要起身,只见那娃白牙一呲道:“我尕爸(小叔)教我给婶子送野鸡。”说着,一只黝黑发亮的手递进两只还在滴血的野山鸡。
淑珍赶忙伸手接住,同时开门让娃进来喝水。那娃身穿到处咧嘴的衣裤,肩扛小马枪胆怯迟疑的走了进来。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机警的扫视了屋内一眼,最后还是软软的落在了淑珍的脸上。
看着眼前的娃,淑珍鼻子一酸,赶忙倒杯热茶说:“看把娃给孽障(可怜)的,你妈妈不在山上么?”
那娃神情蔫了蔫,目光闪烁的低声道:“我大和我妈都死咧,我跟着我尕爸。”
淑珍眼睛红了红,望着娃鸡窝般蓬乱污藏的头发,和那张垢花铺就的稚脸,一股特有的母爱油然而生。她疼爱的抚摸了一下娃的头,温声道:“叫啥名?多大咧”
那娃嘴巴甜甜的说:“我叫木撒,没大号。翻过年整十五。”
淑珍边在盆里兑着温水,边说:“把枪立在门边,过来把头洗洗,都多长时间不见水咧。”说着,便挽袖抹胳膊的准备大干一场。
两盆黑水过后,淑珍见到了一张清秀稚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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