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酒宴已开始,难得皇上朱祁镇有这个兴致,与母后坐在一起吃酒,他们母子看上去,母慈子孝,一片安好。朱祁镇自上次早朝后,又惹上寒症,在寝宫服汤药闭门不出已有六日之久,今日正好借着母后摆宴出来散散心,又听闻三清观大道长亲自来宫里做法事,心情自是大好。
太后的下首坐着郕王朱祁钰,此时见皇上朱祁镇几杯酒下肚面色发红,神采奕奕,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皇上朱祁镇身后,王振躬身寸步不离地服侍着,每样菜肴都要亲自尝过之后,才给皇上端到面前。太后斜眼瞥着王振,又扭头望了下大殿中两排端坐的嫔妃,脸上的不悦越来越明显。王振又选了一道菜,乐呵呵地端到皇上面前,低声说道:“万岁爷,尝尝这个,你定喜欢,金丝酥雀如意卷,还有这个凤尾鱼翅……”
朱祁钰看见母后面露不悦,急忙端着酒盅走到皇兄面前,深深一揖打破僵局道:“皇兄,小弟敬皇兄……”
朱祁钰本来就是个谨慎之人,前些日朝堂上党派之争,他也有耳闻,皇上这些日的病情多少也与此事有些关联,这血光之灾是冲谁,他当然心知肚明,他也看出母后对王振是满腹嫌恶,但是由于他往日曾和于谦等大臣有过交往,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不知皇兄对他会不会心生嫌隙?“皇兄,小弟看皇兄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臣弟甚是欣慰啊……”
“钰弟,朕身上已无大碍,哈哈,来,喝酒……”朱祁镇笑着望了眼朱祁钰,看到他满脸谨慎的笑容,哈哈一笑,在朱祁镇看来这个弟弟从小就懦弱的如一滩稀泥,真想不明白太祖的血液是如何在他的身上流淌的。
朱祁钰看皇兄一饮而尽,自己也爽快地抖斛而进,然后躬身退回座位。朱祁钰从皇兄的脸上也没看出什么,心里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来人,把前面的香炉撤了,熏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太后突然说道。太后身边的拂衣忙走下去,与另一个宫女把香炉搬到外面去。下面的众嫔妃都默默地坐着,一边矜持的拿捏着用最文雅的样子,吃着面前食盘里的菜肴,一边看着台上太后;她们也心知肚明,刚才太后的那般话是说给大太监王振听的,但王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一个劲地给皇上布菜。
拂衣从菱歌身边走过,看见跟在菱歌身边的不是秋月而是梳头宫女望春,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两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两人眼中都溢满泪水,她俩明白以后她俩将永远相伴,留在这深似海的宫城里了,此时此刻她们姐妹之间情义又深了一层,如同亲人一般。
拂衣从殿外回到太后身边,帮太后端着酒盘。
“王公公,你到道场上去看看,这儿用不着你了,也给这些嫔妃们一个服侍皇上的机会。”太后实在忍不住了,只好硬生生赶人。
“是,太后,”王振急忙躬身作揖,“老奴是应该退下去,但担心这些年轻主子服侍不好皇上,还是让老奴服侍吧。”
“母后,”皇上微笑着道,“让王公公留下吧,我都习惯了,换个人不习惯,再说她们也不知道我的喜好。”
“皇儿,”太后手指着下面的嫔妃,“我给你选的这些妃子,哪一个不是伶俐乖巧,慧心独具……”
“母后,”皇上看母亲变了脸色,不好当着众嫔妃的面再驳她的面子,他虽然不喜欢母亲给他选的这些妃子,但也不想因为此事让母亲不悦,“我们一起去看看高道长做法事如何?”他想借此转移一下母后的视线。
“不可啊,皇儿,”太后望了眼大殿外,隐约可以听见外面锣鼓的声音,“道场上煞气太重,近来宫里又不太平,皇儿你身上的寒症刚刚见好,不可冲撞了污秽之气。”
“这样吧,”太后眼望着王振,一脸威严道,“王公公,你跑一趟,本宫赐酒一壶,赏给高道长等众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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