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跑得快,
全靠车头带。
师傅是我们班的火车头,他休息几天,自然攒下几样不赶急的活儿。这个混凝土吊斗挂环耳座裂开一道细纹,放在车间角落好几天,没一个人张罗去焊上,当然也包括我。天天周而复始的工作是固定的,该损坏的零部件到时候自然会损坏,该给机器上油保养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安排,如果你装大相提前干完了,别人可以躲在一边抽一支赛神仙的香烟啦。
大多时候,别人有可能眼前的活儿躲过去。但是我躲不过去,凡有零七八碎的活儿,师傅早就习惯喊我去干。好在他很尊重我,不把我当傻子待,不拿我做寃大头,他亲自能干的活儿就让我做下手。一好结两好。这让我没办法拒绝师傅的领导,只得乖乖听他调遣。
“磁磁”地焊药声停了,缭绕的烟雾也散去,漂浮在厂房上空。
我站起身,举起双手,拖着师傅的大屁股,把他从吊斗上安全放下地面。劳动和生活已经将人们紧密地联系起来,待他一摘下焊帽擦汗时,我及时递上一支烟,再给他点着。
师傅狠狠吸了一口问:“这几天没听到谁说啥?”
我故作一番思索状,然后语气坚决地说:“没听说。”
师傅显然不信,盯盯看着我说:“出这么大的事咋能没人议论?”
我摇摇头:“真没有,现在的人都眼盯着钱,谁还会注意这点破事呀。”
师傅想了想,点点头道:“嗯,你这话还有点道理。”
说一句实在话,不是我不想告诉师傅小孟等人一系列恶言丑行。只是在此时,我突然心有旁骛,感觉向他披露胜利成果的时机已经成熟。对于我个人而言,这是我从事斗争以来收获的最大一个胜利。因为我根本不能想象,一个不开窍的大傻子,经过高粱红一番具体指导之下,居然能够办成这样一件大事,顺利把两瓶酒和一条香烟“贿赂”到王厂长家。
于是我说:“今早你咋那么高兴?昨晚的心情不错啊!”
接着又说:“大冬天的夜里还往城里跑,是不是有啥好事?”
为了达到预期的“意外之喜”,我故意绕了一点弯子。
不知道师傅听出来没有,反正他吐了一口烟,冲我嘿嘿一笑。
只听他反问:“我还想问你呢,你小子儿糊弄不了我。”
接着再问:“那么晚了去哪儿了?肯定不是去你姐家,我说得没错吧?”
我嘿嘿一笑:“让你说对了,猜猜我去哪儿?”
他说:“两条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说:“我这两条笨腿能去哪儿,还不是给你跑腿啊。”
他一愣:“为我跑腿?”
我说:“是呀,这么多年我一直为你跑腿啊!”
又说:“别人都说我是你的狗腿子,我觉得一点不过分。”
他笑了:“你可不是一条狗,到哪儿去找像你这样会说话的狗!”
我说:“会说话的狗也是狗,只是我这条狗有那么一点傻。”
他又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说:“有时候我也挺纳闷儿,只要我一说你是个傻子,大家都不乐意,异口同声说你一点不傻。可是当我一说你还挺聪明的,大家马上就反口说你是一个大傻瓜。弄到了最后弄得我也迷糊了,真有点搞不清楚你到底是傻还是不傻?”
我咧咧嘴,但没笑出来,说:“这就叫傻在不傻之中。”
他倒笑了,嘿嘿说:“别跟我绕圈子,快告诉我昨晚你去哪儿?”
一时间,我心里得意洋洋,差点就乐开了花,还特意作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兴奋地冲他一撇嘴。哪知道,当我刚要开口汇报胜利果实的时候,车间大门那边传来了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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